陈念偶尔会抬起头来盯着老师看上几秒,这一反常的举动自然引得了监考老师的注意。
年轻的女老师才刚研究生毕业两年,疑惑地走向陈词的座位,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老师低下头,一幅素描映入她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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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念的素描极具个人风格,他的排线带着些微弧度,灵动且柔软,没有哪怕一根多余的杂线,每根线条都充斥着表现力。
画面呈现的效果相当惊艳,甚至比女老师本人还要美丽。
监考老师震惊了。
她不住在陈念身边驻足,更加仔细地欣赏。
这孩子过来是专门画画的吗?甭管他题做得怎么样,画画得是真好看啊!
老师就在身边,但陈念一点都不慌,他十分淡定地继续处理细节,等到完成眉梢的勾勒,才抬起头对监考老师笑了下。
老师赶忙回以微笑,她其实特别想问陈念能不能把画送给她。
但正值考试期间,而且草稿纸在考试后必须一张不落地完整收回去,她也只能趁这会工夫过过眼瘾,努力记在脑子里。
监控摄像头就在教室前,老师也不想让自己表现出异样,所以看了一分钟后,就强忍着不舍离开陈念身边。
陈念画满了草稿纸的正反两面,终于等到考试结束,他放下笔,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草稿纸必须得被收走,他倒也没觉得不舍,就当做日常练习了。
讲台上正在清点草稿纸数量的女老师戳戳同事,让他看陈念纸上的画。
同事瞳孔地震,立刻循着座位号寻找素描的作者,视线最终定格在陈念身上。
同学们都等着走呢,老师们赶紧低下头清点,确定题本、答题卡和草稿纸的数量都正确,对同学们道:“好,结束了。”
陈念第一个冲出教室,宛若飞离囚笼的小鸟。
他一把拎起自己放在外面的书包,跑到距离他最近的沙弗莱的考场门口。
片刻之后,沙弗莱走了出来。
“怎么样?”陈念期待地问道。
“还行吧,反正能做的题都做了。”沙弗莱给了陈念一个万金油式的回答,“其实我也没想着弄出好成绩,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信息学竞赛上。”
陈念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走吧,我们去找哥哥和傅天河。”
傅天河一直在铃声打响的那一秒才放下笔。
对于他们这些认真准备的同学来说,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把所有问题都做完,不少题目的难度确实挺高,光是计算出结果都要好久。
他收起笔的第一时间看向陈词所在的方向,少年同样也刚把答题卡整理好。
傅天河坐在陈词的斜后方,每当他因为计算烦恼得抓耳挠腮之时,就抬头看一眼陈词,心情便能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陈词的存在对他而言就像一个坚实的锚点,他给了他明确的目标,竭力奋斗的理由,以及暗暗较劲的小心思。
或者说,不见尽头的夜空中,照亮前路的月亮。
物理是他唯一能和陈词掰掰手腕的领域,如果可以的话,傅天河想要在竞赛中拿到比陈词更好的成绩。
倒不是为了证明他比陈词强,而是想让自己别被陈词落下太多。
和太优秀的人待在一起很容易自卑,现在傅天河就有点陷入类似的境地。
陈词对他实在太好了,好到他都开始慌张和愧疚。
傅天河想要真正做出点成绩,向陈词证明,他值得。
老师收拾完试卷,傅天河快步来到陈词身边,轻轻地拍了下他肩膀:
“走吧。”
两人夹在其余同学当中,一前一后地走出教室,正好遇见过来的陈念和沙弗莱。
“你们考的怎么样啊?”陈念迫不及待地问道,陈词和傅天河可是老师们予以众望的种子选手。
“还可以吧。”傅天河挠挠头,“反正所有题都写出来了,就是不知道结果对不对。”
“你全都做完了吗?真厉害啊。”沙弗莱感慨道。
他物理水平还不错,不像陈念那么两眼一抓瞎,正因为此才知道考试的题目有多难,许多内容可能都超出了大学物理的范畴,有好几道题他连思路都没有,更别说写出来的答案肯定还有别的错误。
“我也都做完了。”陈词给出相同的回答。
四个人结伴往外走,楼梯上遇到班上的其他同学,这位同学热情地加入了队伍,询问陈词:“倒数第二个题第一小问陈词做出来了吗?”
陈词:“我算的好像是14.75。”
“我也是这个答案。”傅天河道。
对方无奈耸肩:“那看来应该就是14.75了,我中间不知道哪一步弄错,算出来的数完全不科学,到最后胡乱写的。”
往校门口走的路上,越来越多的同学过来找陈词,大家热热闹闹地对着答案,陈词和傅天河的答案几乎完全相同。
傅天河:“这个咱俩不一样,可能是我哪里做错了。”
陈词摇头:“我觉得是你对,现在想想,我可能少考虑了一个因素。”
傅天河放下心来,他确定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可以顺利通过预赛。
——这是陈词给他拟定的学习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步,努力在物理学竞赛中赢得好的名次,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到夏令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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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走出校门回到宾馆,午饭学校组织着集体在饭店里吃。
考试结束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当然四人组的情绪都非常不错。
陈念欢天喜地,完全把这当做一场郊游,沙弗莱重在参与,陈词和傅天河对了答案,心里都有底。
午饭过后,老师们就带着大家准备回去。
在车上的位置和来时一样,陈念和沙弗莱同座,陈词和傅天河同座。
兴许是吃过午饭大家都比较困倦,客车内很安静,偶尔有同学压低声音说话,淹没在发动机运行的噪音中。
“你困吗。”陈念小声问道。
“有一点。”沙弗莱老实回答。
“那就睡会儿?”陈念用手稍作比划,“咱俩相互靠着应该挺舒服的吧?”
沙弗莱莞尔:“行,试试。”
陈念不客气地靠在沙弗莱肩膀,而沙弗莱把脑袋歪向陈念,恰好能在他头上做支撑,两个人相互倚靠,形成稳定结构。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我睡了。”陈念说着闭上双眼。
“午安。”沙弗莱低声道。
沉默当中,越来越多的同学选择小憩。
陈词习惯了午睡,在客车平稳行驶的颠簸中,也慢慢地陷入困倦,他很少能坐着睡着,因为确实很不舒服。
但又没别的事儿转移他的注意力,困倦如潮水般慢慢淹没脚踝,一波又一波地上涨,最终让他的意识归于模糊。
他的双眼缓缓闭上,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
傅天河倒是精神得很,他没有午睡的习惯,平日中午有时间就躺会儿,没时间不睡也不困,精神头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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