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正远远望着,沙弗莱回来了。
看到少年专心盯着窗外操场的方向,沙弗莱也瞅了几眼。
是体育生在训练。
陈词一直都在画各种没穿衣服的人,像是体育生这种身材好肌肉线条明显的,应该是他喜欢看的吧?
沙弗莱端着水杯,默默站在走廊上。
估摸着快要上课了,陈词才收回目光。
一扭头,就看到自己身后站着的沙弗莱。
陈词:“…………”
沙弗莱:“…………”
四目对视,沙弗莱主动朝旁边让了让,方便陈词出来,然后他再侧身进去,回到属于自己的,靠窗位置。
“你在看他们练体育吗?”沙弗莱问。
陈词:“嗯。”
就这么个音节?
沙弗莱被憋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虽然他跟同桌才认识了半天,但两人可是约好了要一起练习俄语的关系,而且陈词还说要教他画画,怎么转眼之间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沙弗莱试探着问道:“陈词,你是不是不舒服?”
陈词:“没。”
沙弗莱:“…………”
有那么一瞬间,沙弗莱有些怀疑人生。
他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陈词。
第5章
陈念一直画到晚自习结束,菠萝的进度到了细化关头。
而其它同学都已经完成了至少一副作品了,有造型准确色彩明晰的,也有歪扭七八的抽象之作。
桂芷棋当然属于前者,她画得又快又好,已经开始换角度开始了第三只菠萝。
不过临近放学,桂芷棋也不想正经画了,用调色板上剩余的颜料涂了个比奇堡。
老师每次从旁边经过,都会看上陈念许久,他基本功太扎实了,每一笔都落在该在的地方,颜色也非常准,带这般水平的学生,绝对是享受。
有的同学是高一成绩不好,临时决定的学美术曲线救国,和陈念这种从小就用功画画的学生肯定没法比。
油画远比水粉细腻太多太多,也更难晾干。
下课铃响,陈念放下画笔,伸了个懒腰。
画他直接留在画室就行,明天继续完成。
虽然只跟桂芷棋在画室里相处了几个小时,陈念也已经迅速和她成为了朋友。
当然,在桂芷棋眼中,他们在成为同桌的那一刻就是朋友了。
陈念收拾了画具,和桂芷棋一同走出艺术楼。
远远就听到操场那边传来惨叫。
“什么声音?”陈念伸着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体育生他们做拉伸吧?”桂芷棋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听着就好痛。”
“大家都不容易啊。”陈念感慨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傅天河正趴在按摩床上,张志明手持泡沫轴,在他小腿上滚着。
每一次向前或者向后滚动,都能收获傅天河痛苦的惨叫,小腿上紧绷的肌肉被强行松开,疼得傅天河浑身都在发抖,双手死死抓住按摩床边缘。
正在遭受磨难的并非只有他自己。
所有训练结束后的体育生都趴在床或垫子上,同学之间相互放松,手持泡沫轴的人脸上带着感同身受的苦笑,被放松的人各个面目狰狞,似乎恨不得把床垫撕碎。
终于把小腿上紧绷成一团的肌肉全都放开,张志明才停下手。
但傅天河知道还没完。
张志明双手摸索着,找到腓肠肌两肌腹与肌腱交角处的承山穴。
傅天河双眼紧闭,咬紧牙关。
张志明用力按了下去。
疼痛立刻从小腿处窜上天灵盖,傅天河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抓着按摩床的边缘爬走。
一秒,两秒,三秒。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时间竟然过得如此缓慢。
终于,承山穴遭受的按压消失,傅天河整个人也像一条要快死掉的狗狗,侧着脸趴在按摩床上,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过了二十秒,他才缓慢地挪动身体,八十岁老奶奶般从床上翻身下来。
虽然放松的时候很痛很痛,但重新走路时,双腿确实能轻松不少。
每一次大量训练完后,体育生们都要做彻底的放松。
可惜,今天的放松还没完。
他还需要做柔韧放松。
张志明拍拍手:“来吧。”
傅天河失魂落魄地站在他身前的瑜伽垫上,将两条腿一前一后地分开,然后中心向下,大腿后侧地肌群会因为这个姿势得到拉伸。
张志明双手抬着傅天河腋下,防止他在疼痛中脱力摔倒,而旁边另一位体育生见状赶忙过来,他蹲下身,抓住傅天河放在前面的那只脚。
“开始了啊。”
傅天河放在前面的脚被牵引,原本就紧绷的大腿肌肉立刻被拉得更开。
傅天河:“啊啊啊啊啊啊!”
张志明:“你招不招!”
傅天河:“啊啊啊啊啊!”
张志明:“不招是吧,阿杰,再上家伙!”
但大家也只是说着玩玩,谁都知道开筋必须循序渐进,万一用力过猛把肌腱拉断就惨了,特别是傅天河成绩那么好,绝对不适合因为这个受伤。
傅天河痛的直拍张志明小腿,等拉伸终于结束,张志明的腿都被他手掌拍红了。
“招了吗?”有同学问。
“还没。”
“呦,嘴很硬嘛。”
虽然放松的过程很痛苦,但结束之后,浑身轻松。
傅天河缓了片刻,就拿上自己书包,和其它体育生们往操场外面走。
陈念和桂芷棋告别,朝着停在校门口附近的黑色轿车走去。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习惯性地问道:“我哥呢?”
“在这儿呢。”内后视镜里出现了一只从后排垂直伸出来的手。
陈念回头,陈词正躺在后排,手里拿着kindle,俨然在看书,他头底下枕着小恐龙抱枕,腰间也有空调毯盖着,防止后排空调直接吹到腰间。
kindle是几年前最火的时候陈念买来的,他那时候已经在网上接稿赚钱,看到别人说电子书怎么怎么好用方便还保护眼睛,就起了买一个试试的心思。
买来之后陈念才意识到原来买电子书并不便宜,而且翻页真的好慢好慢,跟手机平板的灵敏度没法比,对他这个急性子来说,简直躁人。
还好有陈词在,接手了kindle,不然它真的就只有泡面盖这一种命运了。
陈词在网上找教程,把kindle刷了个安卓系统,安装微信读书墨水屏版本的app,好用度直接翻了个倍,陈词平日拿它看书,方便得很。
陈念系好安全带,陈蔚发动车子,问:“开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陈念脆生生地回答,兴奋之中差点说漏了嘴,还好刚开口时就意识到了问题,赶紧换成别的。
“同学们都很好,我还认识了一个俄语水平很高的同学,他答应会陪我练习,今天在画室画了大菠萝,老师还纳闷我怎么带了油画材料,我给他说要考列宾。”
陈念巴拉巴拉说着这一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讲自己有个画画同样很好的女同桌,叫桂芷棋,两人约好了周末去看画室;说自己深镉红色的颜料被用掉了一大半,晚上可能就要下单买新的;说出来时的路上听到操场上有体育生们的惨叫,要不是放学的人多非常适合当校园恐怖怪谈的背景音……
陈念从上车到下车,嘴巴都没停过,而陈词至始至终半个音节都没发出,全程认真捧着kindle看书。
陈蔚早就习惯了兄弟俩这般,一边开车一边和陈念搭话,直到到家,陈念从包里掏出水杯,咕嘟嘟喝了两口。
“总的来说,还蛮开心的。”
“开心就好。”陈蔚关上车门,用拿车钥匙的手拍拍陈念后背,“上楼回家。”
陈蔚在z市找的房子是三室一厅,陈词和陈念的房间在主卧,陈蔚自己的房间在向阳的一间次卧,而另一间阴面的次卧当成书房,放了台式机和大书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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