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看看……”
“你看什么?有什么是站在外面看不到的,你还要翻出去看!”
陆方戚嗓门都重了:“刚才我们说话是严重了点,但你也不能做傻事啊!”
陆方戚一整个惊魂未定,将迟幼按在怀里反复揉:“你不接受,我们好好再谈就是了!你不能以死相逼啊!”
第42章
陆方戚对迟幼很好。
虽然在外人面前, 他好像不愿被人发现自己是一个会溺爱孩子的父亲,总是有点故意有点装。
但单独面对迟幼的时候,陆方戚对他就关怀备至,比起宋熙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时都热烈到让迟幼吃不消。
可这样直接的肢体接触几乎没有。
好像就认出他的那一天,陆方戚很激动,怕他跑了似的,紧紧拉着不肯松开。
后来他回家了,陆方戚最多就是拍拍或搭搭他的肩,轻微的拥抱都很少。
但此时此刻,陆方戚再一次用力抱紧了他,大掌将他按在怀里,像要把他钉起来似的。
不同于陆末隐怀里的安全感,陆方戚的怀抱仿佛带着爸爸的专属味道,同样的宽阔可靠,但多了种能确定自己会被保护的踏实。
“……你吓死爸爸了!真的吓死爸爸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哪里不愿意, 你好好说啊,不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啊!”
迟幼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慢半拍明白过来,原来陆方戚是误会自己要跳楼。
——可阳台仅两层的高度,真摔下去,最多也就骨折吧。
“我……”
“你是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你知道你对我们有多重要吗!你要是出点意外,你让我们怎么办!”
“爸爸,我……”
“你就真的这么想留下这个孩子吗?!真的非留下不可吗?!你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们吗!”
“……”
迟幼想插上一句话都难。
陆方戚的反应太激烈了,等他稍微冷静下来后, 迟幼才慢慢说道:“我没有要跳下去……我也没有要拿这个威胁……”
不管是否愿意接受父母的决定,迟幼都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们。
可惜陆方戚暂时听不进去,还抱着迟幼没有松开:“你都翻出去一半了,你还说没有!要不是我手快把你拉进来,你已经掉下去了!”
“我真的没有……”
迟幼也很希望陆方戚能放开他,再这么抱下去,他要先被陆方戚勒死了。
“那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你在看什么!什么东西需要你翻出去看?!”
“……”
如果迟幼能把实话说出来,是因为陆末隐在这里来去自如,他刚才很想陆末隐,于是有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行为——那就很好理解。
可迟幼要真说出来,陆末隐肯定完了,所以他不可能说实话。
而他的沉默在陆方戚看来,就是想不出辩解的话,找不到适合的理由了。
何况眼见为实。
他是亲眼看见的,更确定这个想法。
陆方戚的嗓门颇大,很快也将宋熙雯引了过来,她着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方戚忙道:“不得了!刚才这小坏蛋要跳下去!幸亏被我及时拉住了!”
也没想到有一天陆方戚会称呼他“小坏蛋”。
而宋熙雯对陆方戚的话丝毫没有怀疑,眼眸颤了颤,快步走到他们身边:“……幼幼,为什么?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是想要妈妈的命吗?”
“……”
事态突然就朝着迟幼看不懂的方向发展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我只是,想在那里吹吹风。”
可这个解释更让陆方戚坚定了自己的误会:“你看,你看看,刚才我问你,你还说是在那里看看,现在就变成吹风了!你就是想跳下去,你这个傻孩子!你就不能跟爸爸妈妈好好说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
其实陆方戚会突然出现,宋熙雯能很快过来,本来就是他们觉得饭前对迟幼说的话太重了,准备要来安慰安慰他的。
他们能坚信这个误会,也是因为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担忧。
迟幼性格胆小自卑,话少内向,就算跟家长的意见相左,也不敢正面表达出来。
年纪又小,才二十一岁,经历的事情不多,如果太重感情,很容易变成恋爱脑。
也许现阶段他最看重的事,就是跟陆末隐的感情。
但他跟陆末隐的事遭到父母反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留不下。
所以一时想不开要跳楼——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简直合情合理。
当一个总是沉默寡言的人试图反抗时,那一定是他被逼到绝路了,极大可能会采用极端激烈的手法。
宋熙雯不愿接受迟幼会用这种方式表示反抗,很想问是不是陆末隐教他的——但又想起迟幼的手机昨天就被收了,他根本联系不上陆末隐。
“……幼幼,你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吗?”宋熙雯心疼地问,“你真的这么想要这个孩子,一定要留下来吗?”
“……”
迟幼不知道。
他对这个问题,一直都摇摆不定。
就算现在被家长误会,这么质问,他也给不出确定的回答。
但他的“极端行为”加上“默认”,在父母眼里,已经成了他的“态度”跟“决定”。
“幼幼,妈妈真的是为你好。”
说实话,宋熙雯很不想用这种句式开头,但此时竟只剩这句。
“你不要冲动,不要被一时的情绪蒙蔽理智……你仔细想想,你还小,还很年轻,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尝试,还有大把时间能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幼幼,如果你真要留下这个孩子,那一定得想得很清楚很清楚。不单单是你们两个现在的感情问题,还有对这个孩子一生的责任……将来要是后悔,这是没有办法再挽回弥补的……”
道理迟幼都懂。
这些话表达的意思,跟刚才宋熙雯说的一样。
因为是由误会引起的,迟幼也不能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所以本来打算什么都不说了。
可当他听到“梦想”时,心脏还是一抽,传出钝钝的麻痛。
梦想吗。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这也能算梦想吗。
迟幼低着眼,慢慢说道:“可是我,没有梦想……”
宋熙雯忙问:“嗯?什么?”
迟幼的声音稍微重了些:“对不起,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有出息的小孩……”
“为什么这么说?”
“我很少想未来,也没想过要尝试什么事……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只是有个自己的家。”
一个稳固的家,欢迎他的家。
让他不用再四处漂浮,天冷天热时,都能安心回去的家。
或许这不是父母理想中的小孩该有的模样,但迟幼的小小心愿,就只是这样而已。
他不想出去,哪里都不想去。
他就想有个家,然后安心守着,懒懒地藏在里面。
“……”
“对不起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太没出息啦,真的想不到……”
“……”
*
办公室内。
陆末隐转着椅子,翻看着手机里跟迟幼的合影。
心情焦虑且快乐。
非常复杂。
跟迟幼的事情被发现了,父母很火大,前途未卜,还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但迟幼怀孕了,有他们的小宝宝了。
他要做爸爸了。
他竟然要做爸爸了。
陆末隐不停在心里警告着自己,现在的情况太不乐观,父母那关还没过,他不能高兴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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