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诚恳的忏悔一通后,闭上了眼睛,一副任由向正处置的架势。
只是过去了几十秒,他并没有等到应有的疼痛,再度睁开眼,那人已离开了天台。
这时傅海乔走了过来,看着向正离开的方向,语气悠长:“方楠,你刚才虽然挨了一顿打,可我更心疼阿正。”
“你刚才那些话真是句句在要他的命啊!”
“他现在肯定难受死了!”
方楠低下了头,呢喃道:“是我对不起阿正。”
傅海乔叹声道:“我们现在只能期盼沈清的病能慢慢好起来,否则这里的人谁都别想好过,包括你和我。”
……
向正回到沈清的病房的时候张医师已经离开了。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杰妮拿着刀叉给沈清切割着新西兰小牛排,让他吃的时候能容易一点。
看到突然闯进的陌生男人,杰妮并没显得太过惊讶,因为张医师临走之前就告诉她沈清的朋友来看望他了。
“先生,您是沈先生的朋友吧。”杰妮站起身热络的打招呼。
向正本想纠正杰妮的措辞,把朋友改为爱人,可一看沈清正怯懦的盯着自己,心头不禁一阵绞痛。
他点头嗯了一声,并没解释。
看到杰妮正在给沈清切牛排,向正用流利的德语说道:“我来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杰妮很诧异,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德语居然说得这么好。
“那好吧,有什么事您就按床头的呼唤铃,我很快就会过来。”
接着她又对沈清说着蹩脚的中文汉字“走”,并且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告诉沈清【她要离开了,你的朋友会陪你一起吃饭】
以前沈清病没这么严重的时候,他们可以用英语随意交流,现在沈清有时候连母语都不能完全理解,更别说英语了。
杰妮只能简单学一些日常用语并且加上动作和沈清交流。
可沈清大多时候是听不懂的,就比如现在直到杰妮走出房间,他才反应过来杰妮刚才说的是什么,等他再想留住的人时候也已经晚了。
向正抬脚朝沈清走去,拉过一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沈清可见式的紧张起来,却没有躲开。
“别害怕。”向正看着沈清,目光柔和,“我是以后负责照顾你的护工,我叫向正。”
“很高兴认识你!”男人伸出了手。
沈清看着那只劲力十足的手,犹豫着握了上去,触碰瞬间,向正强忍着把人拽到怀里的冲动只礼貌的轻晃了下就松开了。
向正拿起刀叉继续着杰尼之前的工作,仔细将牛排切割成小块,接着又把豌豆焗饭搅拌地均匀入味,最后盛了碗热气腾腾的芝士玉米浓汤一一摆在沈清面前。
沈清看着向正认真细致的模样,逐渐放松了下来。
“自己可以吗?”虽然向正说的是中国话,可他还是笨拙比划了一个吃的动作。
沈清被向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我能...听懂。”
向正许久没见过沈清笑了,眼睛仿佛钉在了沈清脸上,连眨都不会眨了。
沈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推了推面前的食物问道:“你...要吃一些吗?”
向正这才回过神,“哦,我吃过了。”
沈清点了点头,认真吃了起来。
他吃的很少,以前他病没这么严重的时候,还能做一些中国菜吃吃,现在他只能吃德国的热快餐,所以也变得越来越瘦。
向正见沈清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刀叉,问道:“怎么吃的这么少?”
虽然沈清以前吃的也不多,但好歹也是一个成年人的饭量,可他刚才吃的那点都不如一个五岁孩子吃得多。
“我吃饱了。”沈清抹了把嘴巴。
向正盯着沈清看了一会儿,说道:“你等我一下。”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向正端着一盘红彤彤的盐焗虾回来。
沈清看着这一盘虾,神色不解。
向正拿起一只虾子熟练的剥了起来,然后将嫩白的虾肉送到沈清嘴边,笑道:“尝尝。”
沈清对虾并不感兴趣,可人家都递到嘴边了他也不好拒绝,犹豫了会儿他张开嘴巴将虾接了过来。
入口瞬间,沈清倏然瞪圆了眼睛,虾肉Q弹鲜甜,还有股淡淡的海盐味,非常好吃,可嚼着嚼着他微微皱起了眉,这味道怎么会如此熟悉?好像以前就吃过的似的,可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吃过。
向正觉察到了沈清表情细微的变化,担心自己刚才做的急味道不好,小心问道:“是...不好吃吗?”
沈清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很好吃。”
向正大受鼓舞,一连剥了好几只虾子投喂给沈清,沈清难得吃到合口的食物,全都照单吞到腹中,二人之间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融洽起来。
向正说话幽默,人又帅气,扮丑讲笑话毫无大少爷包袱,逗得沈清总是忍不住咯咯直笑,这也让他对这个新护工更多了几分期待。
方楠和傅海乔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进去。
“这么一看,阿正和沈清还真是挺配的。”傅海乔感慨道。
方楠心里一片酸涩,他已经好久没看到沈清这样笑了,这些日子他多数都是木怔的样子,即便病情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也很少见他毫无防备的袒露自己的喜怒。
果然,只有向正才能让他真正的开心起来。
……
从那天开始,向正就肩负起了护工的职责,为了让沈清随时都能看到自己,向正还让人在病房里多加了张床,每天和沈清同进同出。
尽管这样,沈清还是会将他认错成其他人,一会儿是他大学的同学,一会儿是以前医院的同事,甚至有一次还把他认成了陆温行,差点儿没把他气晕过去。
可向正依然坚信自己每天这样陪着沈清,他迟早会想起自己,哪怕是一次也好。
结果半个月过去了,沈清依旧没有想起关于他的任何东西。
向正去问了波尔医生原因,为什么沈清偶尔会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或事,却偏偏想不起来他?
波尔医生解释说这是【选择性记忆保护】,就像有些人会有【选择性失忆】,相对的一些重要的记忆也会被封存起来。
大概是之前的电休克让沈清产生了恐惧心理,生怕被再次夺走他珍视的记忆,所以现在才会时不时想起任何人,却唯独想不起向正,这也是典型的阿茨海默症患者的反人格行为的特征。
听完波尔的解释后,向正不仅没有一丝好受,反而是深深的自责和心痛。
如果他能早一点找到沈清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了,是他没有保护好沈清,都是他的错。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向正变得更加粘沈清了,可沈清每天都要做三个小时的康复训练,这期间为了锻炼沈清的专注力,身边是不允许有其他人在场的。
后来向正为了能一刻不离的陪着沈清,主动去张医师那里学习康复知识,准备自己给沈清做康复训练。
张医师乍一听,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向正没办法只好跟她坦诚了自己和沈清的关系,并说学习康复训练也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照顾沈清,帮助他恢复病情。
张医师虽然很理解他,可康复训练对正常人来讲十分枯燥乏味,要一遍遍重复做无聊的事,说很幼稚的话,她怕向正坚持不住,反而耽误了沈清的康复进程。
可向正是铁了心要学,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每天趁沈清吃完药睡午觉的间隙,准时去张医师的办公室打卡,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最后张医师是在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勉强答应让他试一天,如果效果不好,还是不能让他做这份差事。
向正喜出望外,认真跟张医师学了当天要做的训练课程。
沈清午觉睡醒后,看到向正拿着图册和模具坐在靠窗的位置笑眯眯的看着他。
“怎么了?”沈清问道。
向正先是假模假样的咳嗽了一声,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以后就由我来做你的康复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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