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他说的向正就是我啊。”向正急了。
认知错误是阿茨海默症患者最常见的现象,杜医生一看就知道沈清把向正认成了别人。
“但你现在 在患者眼中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强行靠近只会更加刺激他。”
“那现在该怎么办?是吃...吃药还是...做手术,只要他能好花多少钱都行。”
向正已经急的语无伦次了,之前的种种已经变的不重要了,他此刻只想让沈清好起来。
他还有好多话没对沈清说。
他还没有带沈清去看他喜欢的大海。
他怎么能说不认识自己就不认识自己了?
他怎么能...
向正看着躲在黄医生身后的沈清,心里泛起阵阵酸楚,转身背对众人微微仰起头。
杜医生轻叹了一声走到向正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阿茨海默症是一个长期的病症,医院只能给患者病理性的治疗,更多的还是需要家人的鼓励和陪伴。”
“其实我和患者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了他一套治疗方案,然而被他拒绝了。”
向正皱紧双眉,转过身问道:“为什么?”
杜医生看了眼沈清,对向正说道:“我们出去说吧,这里交给黄医生就行。”
向正犹豫了会儿,点点头跟着杜医生一并离开了病房。
VIP病区的廊道里几乎没什么人,杜医生和向正双双坐在长椅上。
向正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大理石地面的花纹,讷讷问道:“他为什么要拒绝治疗。”
“因为钱。”杜医生回答的很干脆。
“因为...钱?”向正猛地抬起头,忍不住重复一句。
他想过无数种沈清拒绝治疗的理由,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钱。
“是的,我给他的治疗方案有一定延缓和阻隔病症的效果,可费用极高,且疗程时间长,确实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起的。”
向正一听有办法治沈清的病,整个人都精神了。
他紧紧抓住杜医生的手,脸上充斥着绝境逢生的惊喜,“大夫,你是说沈清的病有办法治,是吗?”
向正的目光太过热切,弄得杜医生都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可作为医生他又不能对没有把握的事妄下结论。
最后还是实事求是的说道:“切入式电疗在理论上对脑部钙化是有一定效果的,可实践上我们还没有在类似沈清这样的患者身上使用过,所以我也不敢跟你保证治疗效果。”
“一切还要以临床治疗为准。”
听完杜医生的话,向正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了,宽厚的身躯也跟着塌了下来。
“那他这样会维持多久?难道永远都不认识我了吗?”
向正还是不死心,沈清明明刚才还是正常的,还能能跟他说话,争吵,有思维,有情绪,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年痴呆的样子。
“AD这种病初期都是阶段性的,可能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患者就能自主恢复意识,随着病症的加重,发病期也会随之增长,直至脑功能改变,脑代谢改变,最后完全钙化,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症状型AD患者。”
“如果发展到症状型会变成什么样?”向正颤着声音问。
“那就是彻底失去了行为能力,如同婴幼儿一般,全天候需要人照顾。”
向正的心彻底沉入寒潭,僵硬的听着大夫说的一字一句,半晌才讷讷道:“沈清知道这些吗?”
“知道的。”杜医生如实说道。
这三个字宛如在向正不堪重负的心上又剜上一刀,疼的他呼吸骤停。
男人捂着泛疼胸口,不住的喘息,他不敢想象这么久以来沈清是怎样独自面对这种绝望和痛苦的。
然而他不仅没给过他一丝温暖和关怀,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泄着自己的怨气。
可沈清为什么要隐瞒他?
难道自己在他生命中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沈清,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杜医生见向正脸色发白,神情哀伤的模样连忙安抚道:“你也别太难过,AD这种病虽然无法根治,但它却不像其他重病那样来的迅猛,不给患者治疗的时间。”
“沈清年轻,脑部神经组织比正常老年人要灵活很多,治疗起来也轻松许多,虽不能百分之百的治愈,但治疗得当恢复到正常人水平还是不难的。”
“只是这种病需要长期的保养和康复训练,身边也要一直有人照顾着,是一个很费精力和财力的病。”
向正已经不敢抱着太大的期望了,但还是忍不住秉着呼吸问道:“大夫,您说的是真的吗?”
“沈清...真有可能恢复到正常人那样吗?”
向正此刻已经不奢求沈清能够完全康复,他只求沈清能记得自己,就算让他照顾沈清一辈子,他都是心甘情愿的。
杜医生想了想说道:“如果能进行系统的切入式电疗方法,再配合药物和康复训练,我还是有很大信心的。”
向正胸口提着的那口气瞬间呼了出去,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对杜医生一遍遍说着感激的话。
这时黄医生和周阳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向正立刻站起身迎了过去,脑袋忍不住往病房探去,“大夫,沈清他怎么样了?”
黄医生扶了扶眼睛,叹声道:“睡着了。”
向正和杜医生前脚离开病房,沈清钻进了被子里,黄医生只好轻轻拍着被子下面隆起的小山丘,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结果沈清竟在黄医生有节奏的拍打中沉沉睡了过去。
“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向正又问。
黄医生看了看旁边的杜医生,杜医生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不能打扰他,更不能刺激他,或许他很快就会恢复意识。”黄医生叮嘱着。
向正重重嗯了一声。
待二人离开后,向正对周阳说道:“让人去查一查沈清继父的事。”
他知道沈清的亲生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不在了,所以能给他造成这么大心理阴影,他又喊那个人’爸爸‘,除了他的继父绝无二人。
“对了,还有那个常林凡,把他给我抓回榕城来,我要亲自问他一些事。”
“好的,老板。”
交代完以后,向正小心翼翼地回了病房,生怕弄出声响吵到沈清。
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儿,男人心中百转千回。
明明是那么纯粹的脸庞,此刻他却有些看不透这个人了。
和程东合谋陷害自己,对姐姐说根本不喜欢自己,可害怕到发抖的时候,喊得却是他的名字。
就连二人每一次缠绵,都是由被动到顺从,他的身体诚实的接纳着自己,一次次在他身下释放承欢。
沈清对他是有感觉的,向正一直很确信这点,可他为什么要一次次拒自己于千里之外呢?
好几次他都觉得沈清就快说出’我喜欢你‘这几个字了,结果却总是空期待,白欢喜。
沈清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向正伸出手轻轻拨开沈清的刘海,心疼呢喃:“傻瓜,拿着那么多的钱为什么不给自己治病呢?”
“没钱了就来骗我啊,你知道我会心甘情愿上当的。”
“为什么不肯来找我呢?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大概是男人手上细微的动作惹的沈清不开心了,他胡乱挥了挥手,身子顺势一翻侧躺到了床边,只要稍一动就会掉下床去。
向正连忙起身把沈清往床里挪一挪,没想到沈清却钻进了他的怀里,像小动物寻求依靠似的萎成了一团。
沈清从小没有安全感,睡觉特别喜欢抱着什么东西,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他总喜欢抱着一个大枕头,后来跟向正在一起了,多数都是被向正抱在怀里,后来就逐渐养成了这个习惯。
向正在他熟睡的时候靠近,身体本能记忆着来自男人胸膛的热度,不自知就的贴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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