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快回去吧,”车子启动,蒋意趴在车窗上说:“一会儿哥和囡囡就要回来了,家里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回来。”
一直等看不见人影了,才坐回去叹了口气。
方寻野听见动静,余光瞥见蒋意泛红的眼睛,轻声道:“你们一家人感情真好。”
声音很轻,语气却有些羡慕。
蒋意想到自从两人认识以来,很少听到方寻野提家里的事。无论是在海州还是b市,也都是一个人。
除了徐斯远那几个朋友,好像没什么亲人,犹豫了会儿问:“你和你父母关系,不好吗?”
针对这个问题,方寻野没有回答,车里气氛有些尴尬,蒋意想跳过这个话题,刚转身,方寻野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可能亲情对我和他们来说,没有那么重要。所以有或没有都一样,我父母工作很忙,我小时候见到的最多的是保姆,他们喜欢我听话……”
方寻野第一次在蒋意面前提及家人,他抿着唇,盯着前面路灯指示牌,红灯跳到了黄灯,倒数了三秒,又跳到路灯,他松开刹车,车子缓缓行驶,才又缓缓诉说着过往。
有的人看重友情,有的人沉迷爱情。有的人拥有亲情,也有的三者都有,亦或者一无所有,这很正常,人本来就是复杂,并不只有大众所认知的一种模样,蒋意能够明白。
他想,方寻野的爸妈也许是在各自领域极其出色的人,却是对孩子自私自利的失败者,不能算坏人,却也不是个好人。
蒋意默默听完,只是在这个不算长的故事结束时进行了一个收尾,盯着方寻野嘴上叼着的那根烟,头脑一热,一句没过大脑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大不了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哥就是你哥。”
说完当场反悔,窘迫的抬眼。果然看到方寻野带笑的眼神,语气满是戏谑,“蒋意,你对我是蓄满已久啊。”
“开你的车!”蒋意扭过头对着窗外,泛红的耳朵透露出他的尴尬,可唇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
到方寻野家,蒋意第一时间去看了他养的那只憨憨,进组后就一直放在方寻野这里喂养,也好和金鱼做个伴。
可能是吃的太好了,乌龟比之前大了不少,龟壳也被搭理干净,可惜是个吃里扒外的主儿,压根没空搭理自己的主人,惹得蒋意骂骂咧咧。
方寻野从客房出来时,就看见某人极其幼稚的和乌龟对话,靠着门框看了会儿戏,好笑道:“它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蒋意头也没回道:“我在指桑骂槐呢。”
“骂什么?”
“骂你心机深重,贿赂我家憨憨。”
“这名字真难听,换一个。”方寻野丝毫不掩饰嫌弃。
“那不成。”蒋意一脸严肃,不畏强权,誓死捍卫自己的取名自由。
方寻野冷笑一声,“以后你自己喂。”
蒋意是个识时务的,立马变卦,“换换换,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叫螃蟹吧。”
这名字令人无语,蒋意只好忍辱负重,走过去抱着人腰,仰着头讨好道:“我这么听话方老师不奖励我吗?”
“嗯?”
“有个词叫白日什么来着?”
“白日淫宣。”
这四个字,融在两人相贴的唇里。
第102章 秘密
和方寻野同居的这半个多月里, 两人相处的很融洽,那些以为会发生的矛盾,比如生活琐事, 作息习惯,亦或者饮食爱好,都在蒋意工作早出晚归的性质, 和方寻野埋头写作就忘记时间观念的敬业下, 一点没有发生。
难得休息时,蒋意会下厨做饭,他记得方寻野的口味,并不是一味满足自己只做黔菜。
而方寻野也并不是真的不识人间烟火的神仙, 会帮着打下手洗碗, 在蒋意掌勺的间隙, 扶上那被围裙勒出的劲腰,光明正大偷得一个吻。
生活总有磕磕跘跘,他们也是第一次尝试把别人纳入自己的私人领域, 只能一点点磨合, 来为双方找到一个最合适的相处。
经过一系列的筛选检查, 蒋兴贵和捐献的肝脏匹配,手术安排在立秋当天。
手术前一天, 一家人在医院见了一面, 蒋兴贵脸颊凹陷着, 整个人病怏怏看起来虚弱无比,可能对于手术的未知性,让他感到害怕,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蒋暮雨逗他时会给出一点反应。
直到刘琴和蒋故出买饭了, 他才把蒋意喊到身边,老实严肃的男人露出个笑,轻轻摸了摸蒋意脑袋,“二宝,工作累吗?”
蒋意抿唇笑着摇头。
“手术费那么贵,我知道都是你出的钱,”蒋兴贵叹了口气,“我们二宝有出息了。”
“阿爸……”蒋意用家乡话小声唤了句。
“生病之后,我想了很多事,阿爸不怕死的,大家都会死,可能是我运气差点。可是阿爸还没看到你成家,没看到你娶媳妇。没看到囡囡长大,没看到你哥有人照顾,还有你妈……”
说到这儿,蒋兴贵哽咽了几声,眼睛都红了起来,“你妈这辈子过得太苦,嫁给我之后就没享过几天福,她看起来很凶,其实心比谁都软,每次来医院照顾我都会偷偷哭,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说,你妈这人啊最好面子了。”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蒋意扭过头,表情有些不好看。
“早晚都得说,”蒋兴贵呼吸急促,缓了会儿又继续道:“不管手术成没成功,我都会比你妈去的早。要是哪天我去了,你们要把你妈带上,去哪儿都得带上,多陪陪她,别留她一个人。”
听到这儿蒋意终于忍不住了,他抱住蒋兴贵,声音带着哭腔,“你也知道阿妈心软,那你更不能有事。爸,你得好起来,咱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蒋兴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蒋意的背,想小时候很多个哄着自己小儿子睡觉的夜晚一样,每一下都带着他不善于表达的父爱。
手术那天蒋意把所有工作都推了,诸心慈也知道他家情况,没有多说什么,只当让他放个假。
方寻野也来了,以蒋意朋友的身份。他虽然不能理解亲情和家人的重要性,却并明白蒋意的担忧和紧张。所以愿意和蒋意站在一起,等待一个结果。
蒋家人除了让何春照看的蒋暮雨以外,都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蒋故搂住浑身紧张到发抖的刘琴,低声安慰着什么。
而方寻野和蒋意坐在面对手术室大门的休息椅上,距离有些远,两人都没说话,形成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
手术室灯光熄灭的时候,刘琴第一个冲了过去,蒋意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腿有些发软,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维持镇定,可真到这个时候,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出卖了他。要不是方寻野伸手把他揽入怀里,要直直往前面摔去。
“别怕,”方寻野声音带着中魔力,围绕在蒋意耳边,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恐慌,“我陪着你。”
他们走过去时,大门也随之打开,医生摘下口罩和乳胶手套走了出来,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下一秒点了点头,“手术很成功。”
“谢谢医生!”刘琴终于绷不住哭中带笑,泪如雨下,“谢谢!谢谢!”
蒋意转身扑进方寻野怀里,情绪激动,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不自觉哭喊着,“太好了,我爸没事,方寻野,我爸没事,我爸没事了。”
“嗯,”方寻野轻声安慰,“没事了。”
虽然手术成功了可医生又再三叮嘱,不排除肝脏会产生排斥。到时候同样会有危险,所以后期的调理和修养同样很重要。
这话一出刘琴刚落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之前就很小心,现在更是恨不得一天24小时都盯着蒋兴贵,被蒋意劝了几次才好了点。
因为蒋兴贵的病,大家忙的一团糟,蒋暮雨年纪小却格外懂事,知道蒋兴贵生病了,家里人都顾不上照顾她,也没哭没闹,还跟个小大人似的安慰起蒋兴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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