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可怕的人生。
袁也三十年人生,跟太多人说过想要跟你一直呆在一起了。
“想跟你就这样拥抱到世界末日。”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我永远都愿意等你回来。”
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这句话从井向泽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跟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不是同样的字吗?语气有些许不同吧,但好像也差不多,自己说出来的语气比井向泽这种语气听起来更动听一些才对。
袁也反省了一下,是什么才让同样的话说出来后产生这么大的听感差别?
不过井向泽这听起来更像是“你不知道这件事我可能会杀人”的某种危险言论,好像也算不上多值得学习。
袁也莫名被逗笑,他比出一个OK的手势:“OK,知道了。”
他舌头在口腔里咂出了一声,勾下手:“那行吧,起来。”
井向泽拿下耳机,扯开被子,面无表情捡起地上的衣服穿。
他穿好衣服,走到袁也身边,抬起眼盯着袁也看,眼神看起来恨之入骨又可怜兮兮。
真难以形容。
袁也说:“我去楼下睡沙发,你跟我一起?如果看到想揍的人的话,记得拖到后院去揍。”
井向泽依旧配合他的幽默:“好的。”
开门下楼的时候还很正常,袁也打哈欠抓头发,转头告诉井向泽:“明天换酒店睡,就不会有陌生人在房间里来来去去。”
却有些诧异地看到井向泽在揉眼睛。他手指擦了下眼角,被发现了个正着后,皱着眉头摩挲了下自己手指,应声:“好。”隔了会儿又说,“随便。”睡哪儿都无所谓。
袁也凑过来,疑惑:“你哭了?”哭什么?
井向泽又开始抠自己的手指甲,牙齿顶自己的舌钉,咔咔咔。
袁也靠在老旧的楼梯扶手上,往楼下看了一眼,看见Joe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
袁也伸手勾住井向泽的脖子,凑过来商量:“待会儿我下去把Joe从沙发上踢下去,我们俩睡沙发。”
井向泽深呼吸了一口,语气恹恹的:“老师,你会不会丢掉我?”
袁也瞥了他一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在真话和假话中摇摆犹豫了一秒:“你比较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井向泽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的大脑放进沸水里煮,愤怒焦躁,很不安。
袁也在下一秒又用很甜蜜的嗓音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会丢掉你。”
井向泽非常迅速地冷静下来——好奇怪,立刻安心下来,心脏回到胸腔里,滚烫的大脑也降下温来。
——你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好听的答案。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井向泽用手心又搓了下自己的眼眶,想了下,决定:“老师的嘴巴,只用来说些假得要死的甜言蜜语就好了。”
“……”勾着井向泽脖子的袁也愣了一下,吃惊,“假吗?”
他难以置信:“有那么假吗?”
井向泽从鼻腔里哼出了两声气声,不知道在嘲笑还是喘不上气。
“那听着开心吗?”
“你觉得呢?说开心不是贱死了。”
袁也感叹:“那你有点儿难伺候,如果只有上床才会感觉到开心的话,我得按次数收费。”
井向泽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睛看袁也:“钱都给你了,金库的钥匙也不够吗?”
——倒也没有那么昂贵。袁也又噗嗤一乐,提到钱就开心的更加明显起来。
井向泽抿了下唇,他嘴角微翘起来,抿出个笑容。
——好肤浅的快乐。
袁也挑眉:“那我再努力努力?宝贝,你是喜欢下不了床的那种快乐,还是比较舒缓缓慢的快乐?”
井向泽用掌心搓了下自己的脸颊,稳住自己漂浮起来的身体,和有些站不住的双脚。
——处男,呵。
他替袁也先嘲讽起了自己。
下楼之后,袁也站在沙发旁分析怎么把醉死过去的Joe从沙发上弄下去。
井向泽揣着手跟着在旁边看了一会儿,随后他脱掉拖鞋,直接踩上沙发。
不小心——或者也没有不小心,踩到了Joe的小腿。
Joe在睡梦中骂了几声。
井向泽踩进Joe和沙发的缝隙中,然后用脚把Joe从沙发上踢了下来,像踢一团卷起来的毛毯。
Joe痛呼了一声,睁开茫然的眼睛往上看,袁也立刻凑过去摸摸他杂乱的脑袋:“没事,睡吧,乖。”
醉酒迷糊的Joe嘟囔了两声,又在地毯上睡着了。
袁也回过头,打了个响指,伸出拳头准备跟井向泽击个胜利的拳。
井向泽没有理解,他抬手抱住袁也的拳头:“我不该把他踢下去吗?”
袁也把自己的手张开,愉快地跟井向泽击了个掌,夸赞:“做得真棒。”
“我十三岁的时候跟他睡一间房,他一打呼我就像你刚刚那样把他踹醒。”
井向泽哦了一声,坐到沙发上,思考了一会儿:“他会恨我吗?”他指的是打穿了对方胳膊这件事。
“会,他会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光你的东西,跟你打架的时候压着你朝你脸上吐唾沫。”
井向泽闻言眼神变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睡着的Joe,像在盯着一具尸体。
袁也把井向泽搂过来,两个人一起睡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小时候会打你?”井向泽腮帮子紧起来,身上不知道哪儿又开始疼起来,恨意和恶意像见到被关在地下室的井遂一样无限膨胀起来。
“严格来说是互相殴打。”
井向泽突然说:“老师,如果我坐牢了,你不用来看我。”
他会在监狱里直接自杀。
袁也被他的话噎住,刚开始还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发现他浑身僵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Joe,有些后知后觉地明白——这个人可能觉得Joe过去欺负自己就跟大井过去欺负他一样?
袁也有些苦恼。
又有些古怪——这辈子还没感受过这种明目张胆又有些吓人的偏袒。
这算是偏袒吗?
有个人对记忆中某个可能欺负过你的人产生了一种恨意。
恨意强烈到几乎等平于毁了这个人人生的某个人或某件事。
袁也哎呀哎呀——好有趣。
但是:“不要杀人和伤人,我不想去监狱看望你,或者去给你收尸。”
他凑近井向泽,低声说:“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你犯事了我会有连带责任。”
井向泽收回目光,埋下头,嗓子很闷:“哦。”
第55章 袁曲篇(三)
Joe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下午一点,有小孩在客厅噌噌噌跑来跑去,乱翻冰箱和橱柜,没找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骂骂咧咧。
Joe想把袁曲杀了。
也没什么道理,遇到不太爽的情况就想把袁曲杀了,他喜欢把人生中百分之九十八的糟糕事都归咎在袁曲身上。
Joe在地毯上坐起来,转头拎起旁边桌上的酒瓶,把剩酒灌进嘴里。看见有个小鬼站在厨房柜前一个劲地往里塞东西,他立刻大怒道:“不要让我发现你在藏违禁品。”
小鬼看了他一眼,冲他略略了两身,从厨房迅速跑上楼。
Joe再转头,余光瞥了一眼沙发上。
两个人抱着睡觉——两个男人。
他眉头拧起来——两个男人抱着睡什么睡,跟同性恋似的。
Joe把啤酒瓶“铛”得放下,直到感觉有视线凝在他身上,一种像是蛇在身上爬的视线。
他再转头看向沙发,袁也微躬身子背对着他还在睡,被挤到在沙发内侧的另外一个男人没在睡,此刻正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Joe刚开始吓了一跳,随后拳头痒了:“你不会觉得你能打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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