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午看着屏幕,从小冰箱里拿了一小盒酸奶给他,“你去找别人玩吧,我们俩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妈不让我去村里,”大头喝着酸奶,“小步哥哥睡觉了也不跟我玩了。”
元午愣了愣,转过头:“什么小步哥哥?”
“就是小步哥哥啊,”大头抓抓脑袋,“他跟我聊天儿,我帮他买了药,他就睡觉不跟我说话了。”
“林城步?”元午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林城步从他这儿离开已经快两个小时了,睡觉?
“不知道,就是小步哥哥。”大头用力吸着酸奶。
“他在哪儿睡觉?”元午问。
“车上。”大头回答。
神经病啊?
说去上班然后在车上睡觉?
所以说林城步其实是个没有工作的精神病患者?
“你帮他买什么药?”元午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一颗退烧药,”大头说,“我去卫生所帮他买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好腻害,”元午说,“行了你出去。”
“去哪儿?”大头问。
“随便,去撵鸡。”元午说。
“我妈打我的,”大头摇摇头,“我不敢去了。”
“只要不在我船上就行,今天吃晚饭之前你要能不让我看见你,我给你十块钱。”元午说。
“真的?”大头眼睛亮了。
“真的,”元午挥挥手,又拿了一盒酸奶给他,“快走。”
“嗯!”大头应了一声,接过酸奶一溜烟地跑掉了。
元午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点了根烟继续开始敲键盘。
今天写得很顺利,思路基本没有断过,虽然内容让他越来越不舒服,但还是如同背书一样顺畅地把这一章写完了。
最后一个句号打上去之后他甚至没有回过头再看一眼,就合上了电脑。
不想再看,也不需要再看。
他随时能把他写出的任何一章都再背一遍,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他都能记得。
有时候他会感觉自己似乎所有的记忆都用在了故事上。
抬手想看表的时候才想起来表已经给了林城步,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厨子起床之后又吃了一颗退烧药当安眠药然后在车上睡觉。
好神奇的逻辑。
元午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而自己完全没有需要进食的感觉。
对着电脑出了一会儿神之后,他站了起来,拿了冰箱里最后一罐可乐,往码头那边走了过去。
大头在码头上蹲着,陪着他妈妈洗衣服,看到他走过来,吓了一跳似地蹦起来就往杂木林那边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喊:“没有看到我没有看到我……”
“你是不是吓他了?”大头他妈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没。”元午简单地回答,往码头旁边的路上看了看,没看到林城步的车。
“那他看了你就跑是为什么?”大头他妈又问。
“鸡见了他还跑呢。”元午说。
大头已经跑没影儿了,林城步也没有人影。
元午站在土路上左右两边都瞅了半天,又到林子里转了转,什么也没看到,没有车,当然也没有吃了退烧药睡觉的林城步。
元午靠着一棵树坐在了泥地上,把本来想带给林城步的可乐打开,灌了两口,莫名其妙地有些说不上来的怅然。
林城步走了,可乐没有了,啤酒也没有了,明天又得去镇上了,这种被打破了沉闷节奏的生活突然让他有点儿烦躁。
第10章
“要不今天别做豆腐了,”林城步跑进后厨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别说豆腐没有提前做,就连别的菜要准备的材料时间上也够呛,“我今天……”
“没事儿,早上我打你电话关机,就请梁师父早上来做了豆腐了,”老板娘看着他,“你是不是病了?脸色真难看啊。”
“可能着凉了,”林城步揉揉脸,“早上吃了药睡过头了。”
“你休息两天吧,你师父这两天有空,”老板娘拍拍他,“去医院体检一下?别老觉得自己年轻就不在乎。”
“您比我妈还啰嗦,”林城步笑笑,“我真没事儿。”
“我要是你妈直接就押着你去医院了,还在这儿跟你废话呢。”老板娘叹了口气。
老板娘叫孙映春,人挺好,如果不是因为她女儿才刚四岁,林城步还挺想认她做干妈的。
这家叫春稚小馆的私菜馆是她爷爷一手经营起来的,年纪大了之后交给了她,也做得很顺。
小馆的员工不多,孙映春跟每一个人关系都很好,林城步跟师父跳槽过来之后,还没见过有员工辞职的,这么些年都是这些面孔。
有时候他觉得郁闷了,在小馆看看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这些脸都能舒服不少……不过今天算是例外,今天他是真的病了,就算是看着师父的脸也没什么用。
林城步换好衣服,往嘴里塞了颗洋参含片,然后去了厨房,把正准备做菜的师父换了下来。
“都跟原来一样,就有一桌加了个芋头。”师父说。
“嗯,好。”林城步点点头。
“要是不舒服就休息几天,”师父在一边说,“你这个状态做出来的菜也带着你的情绪,会影响味道的。”
“我现在喜洋洋呢。”林城步冲他笑笑。
师父经常都这么神叨叨的,做菜跟练功夫似的各种心法,林城步感觉按自己这悟性估计这辈子都得不到他老人家的真传。
一阵忙活把几个菜做出来之后,林城步出了厨房,打算去后院休息一会儿。
后院跟前院一样装修得挺好,还放了两套小桌椅,不过客人都不会过来,一般都是小馆自己的员工在这儿休息。
林城步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根烟,摸出手机看了看。
手机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开机之后显示有几个未接和两条短信,他看过之后都逐条删掉了。
他这样的习惯已经挺长时间了,通话记录和短信一打开就能看到的是元午的名字,最后一个电话是元午打进来的,他没接到,然后元午又发了个短信过来。
-算了,不去了,没心情。
快两年了,他再也没有跟元午有过正常的交流,哪怕是争执和不对付。
林城步轻轻叹了口气,吐了个烟圈。
“小步,”在林城步靠在椅子里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四包的客人要见厨师。”
“嗯?”林城步还有些迷糊,“菜有问题?”
“不是,就是说要见见厨师。”服务员说。
林城步皱了皱眉,感觉似乎已经知道是什么人了:“那咱好几个厨师呢……”
“指名了要见‘踏雪’的厨师,”服务员笑笑,“还说是年轻的那个。”
林城步啧了一声,那道豆腐师父给起了个名字叫踏雪,小馆里会做这道菜的只有他和林城步。
“下次他再来就说我辞职了。”林城步有些无奈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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