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Alpha?
很可惜,他喜欢的Alpha,已经拥有恋人。
那人秀气柔软、纤细单薄,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与怜惜。
与他截然不同。
方青宜回到房中,把自己摔在床上,脸埋进枕头,紧咬牙关抽泣起来。
失败的分化,无望的单恋,二十二岁的方青宜,被密不透风的无措、迷惘、难过淹没。
多年过去,看向坐到他对面的段小恩,方青宜回想那天夜晚,再次产生氧气稀薄的压抑感。
不过,他面容冷淡平静,并未流露分毫。
段小恩一错不错打量他:“三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好看……不对,应该说,你比以前更有气质、更好看了,你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方青宜语气发冷,“想说什么?直接说。”
“昨天晚上,我和闻驭去了南郊公园,”段小恩低下头,摆弄自己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我们在后山的空地看夜景,看到很晚才走。你知道吗?”
方青宜气息倏然一静。
“闻驭没跟你说?”
“……”
段小恩撕掉指甲盖边的一点倒刺:“我有哮喘,这一年变得严重很多,回来之后,闻驭陪我去了好几趟医院。这件事,他有没有跟你说?”
“他还来我家吃晚饭,陪我买花,也就是在这家咖啡馆,喝我给他泡的茶……”段小恩掀起眼皮,掠了方青宜一眼,“大半个月,我与闻驭见过好多次,他一点都没告诉你吗?”
方青宜置于裤腿上的手死死攥紧,骨节泛出失血的青白,用了很大努力,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段小恩,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我是觉得,你作为他的妻子,有必要知道这些。”
“你觉得?”方青宜冷声,“你以什么立场觉得?跟一个已婚Alpha牵扯不清的立场?”
段小恩停顿两秒,勉强笑笑:“律师就是律师,口才好厉害。”
“段小恩,我反倒要问你,既然你如此在意他、喜欢他,当初何必离开他?离开又舍不得,时隔三年,突然跑回来,跑到我面前说这些,你想做什么?你是想向我证明,闻驭虽然跟我结婚,但直到现在依然对你念念不忘?”
段小恩的呼吸急促起来,好像方青宜的问题,刺中了他体内某处要害。他瞳孔微微失焦:“……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当年离开,”段小恩深吸口气,抠住桌子边缘,“是因为……闻驭继承家业后,变得离我越来越远。”
“我平凡又卑微,在平民窟长大,没有能跟他相称的家世,甚至连Omega都不是。被他标记,在易感期安抚他,或者给他孕育孩子,我统统做不到。我经常躲在被子里哭,一遍遍想,如果我是Omega就好了……”
“这种执念,在知道你分化为Omega后愈发折磨。你与他更早认识、门当户对,老一辈又有定亲的约定……我害怕极了,失去闻驭的念头时刻缠绕我,以至于我想要逃离。”
方青宜一怔,几乎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未料到,段小恩竟在感情里那么患得患失,还把矛头对准自己。
“我在国外时,听到闻驭跟你结婚的消息,我难过极了……但我又想,这不是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吗,你比我漂亮、聪明,家世优越,能跟闻驭谈论那些我理解不了的话题……最重要的是,你是Omega,你是我做梦都渴望成为的Omega。”
在段小恩混杂喘息声的讲述里,方青宜整个人僵住了。
“可是……”段小恩忽然悲哀地笑了一声,直直抬起充斥嫉妒、恨意与痛楚之色的眼睛,“可是方青宜,我真的很后悔,你的新闻我看到了……在我眼里,原本的你完美得让我无地自容。现在我才知道,不是这样的,你的腺体问题那么严重,连被Alpha标记都做不到……你算哪门子Omega?闻驭明知你的状况,为什么还要让你成为他的妻子?”
“闭嘴。”方青宜打断。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段小恩捂嘴咳嗽几声,“我不甘心,把闻驭让给像你这样一个Omega,即使他不肯再回我身边,他也不该属于你。”
椅子哐当被推翻,方青宜刷地站了起来。
他的面庞在窗外灿烂日光下,白得血色尽失、近乎透明,一丝呼吸声都没有,手中咖啡杯被捏得变形。
“段小恩,”方青宜语气沉闷至极,“说话也要有个限度。”
陆临野心不在焉,一边应付客人一边不时张望两人。这时突然见方青宜站起身,状态很不对劲,心下一沉,连点餐的客人都没理会,推开柜门就往方青宜这边走。
方青宜厌恶得不想再多待一秒,转身准备离开,段小恩提高音量:“一直以来,我都很讨厌你这种故作高傲的姿态!你明明喜欢闻驭,却总是吊着他,你也很讨厌我,还要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话音未落,他突然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脸,上身颤抖着伏倒下去。温热的深棕色液体浇在他头发和脸上,湿湿嗒嗒沿着指缝往下流淌——方青宜把杯里剩下的咖啡,一股脑儿泼向了对方。
这番场景,引得咖啡馆其他人纷纷侧目。陆临野脑子嗡地炸了,大步冲到青宜旁边,再也顾不上两人应有的分寸,一把将方青宜搂进怀中。他手指触及方青宜衬衫,这才诧异发现,方青宜的衬衣被冷汗沤透了,摸过去大片的冰冷潮湿。
陆临野紧紧抱住他,唇贴到他耳际,大喊:“方青宜!”
方青宜仿佛失去知觉,听不见陆临野急切的喊声。他盯着段小恩,喉咙里一字一字挤出嘶哑的声音:“——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第64章 60
咖啡浇在脸上,乱发也一缕缕贴着脑门,令段小恩整个人格外狼狈。他喉结滚动,似乎想回答方青宜什么,却没办法发声——因为他突然喘不上气来,起伏的胸腔里发出不正常的哮鸣音。
即使情绪失控的方青宜,也很快察觉了对方的异样。
“段小恩,你怎么了?”
段小恩神色痛苦,眼眶里溢出生理性泪水,身体无力地往椅子下方滑落。
眼看着即将跌落在地,有人一把攥住段小恩胳臂,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按住他后背前倾上身。
方青宜浑浑噩噩站着,一时未能反应,闻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段小恩的状况看起来很严重,像马上会死掉一样。方青宜怔怔问:“他怎么了……”
段小恩喘得面色紫绀,浑身大汗淋漓。闻驭没有回答方青宜,严厉盯着段小恩:“药在哪!”
“我……没带……”
闻驭眉头狠狠一皱,扶着段小恩,转头看向方青宜。方青宜被那个叫陆临野的少年搂在怀里,显然被段小恩哮喘发作的样子吓到了,无措地望向自己。
“你回家等我。”闻驭嗓音一哑。顾不上再多说,一把抱起段小恩疾步离开了咖啡馆。
咖啡馆的门在眼前砰然关上。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方青宜眼睁睁看着闻驭抱段小恩上了车。他骤然打个哆嗦,四分五裂的意识,冰冷拼凑起来。
“方青宜!”陆临野又急切喊了一声,用力扳过方青宜肩膀。
方青宜从怔忪里回神,看向近在咫尺的陆临野。少年满眼紧张与关切之色,让他感到莫名的恍惚。他浑身发冷,脑子里空白一片,下意识挣开对方,仓惶往外走去。
汽车就停在咖啡馆对面。
方青宜坐进车里,扯过安全带要系上,手抖得厉害,嵌了好几下,才把锁扣卡进去。
刚把车启动,他又一脚刹车,挂挡冲下车。一股抑制不住的恶心感从胃部窜起,他弯下腰激烈呕吐起来。
本来就没吃午饭,吐不出多少东西,到后头完全是干呕,呕得喉咙里弥漫一股血腥气,才勉强止住。
他蹲在地上,难过地闭目喘息,双手隔衬衣死死按住抽痛的胃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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