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侧过脸,裴书言正好也在看他。
“什么规则?”身旁的人轻启薄唇。
“咱们五个人。”赵强环视一圈道:“那就分黑白吧,少数抽卡,自己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攸宁和陈俊豪均不置可否,全等着裴经理发话。
“如果题目为难,我可以替你。”
像是猜透了冉宇桐想什么,裴书言轻声说:“或者帮你喝酒。”
冉宇桐原本在仰着下巴瞧他,听闻对方这样讲后,默默背过脸去,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没骨气的时候就得没骨气,傍上靠山的冉宇桐瞬间没了顾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赶紧开始吧。”
裴书言虽然说了可以替他,但这俩人今晚运气都不错,前三局竟然一回都没被抓。倒是辛苦了称职陪玩沈攸宁,已经连着给他对象打了三个电话了。
“宝宝,我好寂寞。”沈攸宁打开免提,抚着额头艰难道。
手机那头明显有好一阵停顿,继而传来软软的埋怨的声音:“老公你怎么总输啊。”
“哇!”赵强已经玩儿嗨了,满眼放光地给了冉宇桐几拳,“好刺激啊!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听的吗?”
沈攸宁挂断电话,难得被激起了斗志:“来,这局我定要一雪前耻。”
数只手掌应声展开,只有冉宇桐和裴书言掌心向上,另外几人都出的是黑。
“我选大冒险。”
刚才被沈攸宁一通输,大冒险所剩的牌张寥寥无几,冉宇桐抢占先机,率先开口道。
他纠结半晌,选了靠近裴书言那张,牌面一亮,几人不约而同地凑过了脑袋。
要到一个异性的微信并通过好友。
“以小冉的脸蛋,这简直没难度啊。”赵强咋咋唬唬,囫囵扫视着周围的目标对象。
放眼一看,四周只有隔壁那桌坐着两位姑娘,而且同桌还有男性,也不知是不是人家的男朋友。最主要的是,这桌的氛围有点儿剑拔弩张,冉宇桐不愿自讨没趣,托着腮想了想。
“我替你?”裴书言主动询问。
“不用。”冉宇桐拒绝得很干脆。
这种营生,即便不自食其力,也绝不能换给裴书言干。
“我能申请降低难度吗?”冉宇桐打好如意算牌,飞快地眨着眼:“异性换成同性,行不行?”
这下换成裴书言第一个不乐意了,别人顶多说他没劲,裴书言却连话都不讲,眉梢小幅度地一抖,偏头看向别处。
无人反对就是通过,冉宇桐声音澄亮,刻意清了清嗓子:“那我开始了?”
裴书言的脖子越发抻得老长,眼瞅着都要伸到隔壁桌去了,却冷不防的,不知被什么碰了一下小臂。
凉的,有些硬,触感却很细腻,好似天然莹润的玉石。
他转过头,才发现撞上自己的,是冉宇桐的手肘。
对方一副得逞的模样,在微风的吹拂下,肆意灵动,万分鲜活。
“加个微信呗。”
冉宇桐举着发亮的手机屏幕,笑意深不见眼底。
作者有话说:
沈攸宁:你们小情侣谈恋爱,为什么受伤的会是我?
第19章 耍赖皮
裴书言一怔,脱口而出:“我没换微信。”
“我知道,但我把你删了。”冉宇桐答得理直气壮。
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裴书言后知后觉对方的伎俩,想怪他狠心,又站不住立场。末了只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亮出二维码,认命地递给对方。
“不是?这就完了?”赵强觉得这俩人在合起伙来骗傻子,忿忿朝冉宇桐道:“还能现删好友再现加回来啊?规则的空子都让你给钻了。”
“你怎么知道是现删的?要不是呢?”冉宇桐按下请求发送,悄悄观察着裴书言的反应。
“刚删的也不行啊!”赵强说不过他,哼哧哼哧地干着急,无言以对,最后给他扣了顶帽子,“小冉就是看着好说话明事理,实际最会耍赖皮。”
裴书言端坐在旁不出声,心里默默跟了个加一。
冉宇桐也不辩解,说实话,他倒是希望得到裴书言的质问。但好像对方一点儿不甘的意思都没有,删了就删了,他认了。
只见裴书言喝净杯中的酒,将另一摞卡牌推平,肉眼准确目测出数量,正中间取走一张。
真不准备和自己计较了?冉宇桐突然没劲起来,没料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让我看看裴经理抽到了啥。”
裴书言翻过卡面,赵强的兴致便全然被勾走了,他拧着半个身子,大声朗读道:“近一个月内,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冉宇桐顿时觉得更没劲了,怎么是近一个月啊,裴书言最后悔的事不应该在四年前吗?
被题目无语到的不只有冉宇桐,连陈俊豪都忍不住插了句话:“裴经理这问题太友好了,毫无爆点啊。”
话音刚落,桌侧递来了油光满溢的第一把肉串。
“50串羊肉,30串小腰。”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从几人身后挤过,方盘上桌,她用拇指在小票上刮出两道黑痕。
刚下架的烤串还留着炭火灼炙的白烟,酥皮裹满酱汁与干料,肥油都被煸在了外头。
一口下去,酥、嫩、多汁、还不腻。
年轻男人们你三串我五串吃得满口留香,似乎已经不甚在意裴书言的答案。
只有冉宇桐还在暗暗抠着手里的田螺,他心不在焉地瞥了眼正被瓜分的美味,看样子还在等待游戏的兑现结果。
裴书言想了很久,指腹擦过玻璃杯壁上的细密水珠。
“就职讲话那天,没戴眼镜。”他淡淡道。
“哈?”赵强听了一耳朵,被嘴里的肉烫得口齿不清:“这有啥好后悔的?”
裴书言拿起一串羊肉,动作自然地递到冉宇桐面前。
“没能看清台下。”他意味深长地迎上身边人的目光。
要看清什么?
冉宇桐的心霎时扑通狂跳。
是任职大会刚结束就偷偷溜走的自己吗?
在众多不明所以里,唯独他惶惶不安。
裴书言却不再多言,悠哉悠哉地剥起了毛豆。
相比之下,冉宇桐就显得有些坐不住了。他抹净那串羊肉,匆匆咽下,紧接着吞了半杯酒。
这里头所有人都能问,唯独他不能,因为他最有可能知道正确答案,同时也最害怕知道正确答案。
是因为我吗?这样的话他讲不出口,无论裴书言回答是与否,以两人当下悬在空中的关系,都是承受不起的。
所以裴书言也识相地没有挑明,留给他宽绰的空间遐想。
冉宇桐还在苦心琢磨,任凭自己被对方的话语摆布。视线范围内却忽然出现一条线条分明的小臂,袖口高挽,不知又把什么送到他盘里。
“鱼。”男人轻声道。
四条小黄鱼炸得金黄酥脆,整齐地码在冉宇桐面前的空盘里,满满当当没留一丁点儿空,最右侧那条的尾巴甚至被挤到了外头。
怎么拿了这么多?
冉宇桐急忙低头看了眼小票,总共点了十条。
均分的话就是一人两条,所以裴书言的意思是,自己的那份儿也给他了。
其实和关系交好的人吃饭,不必要算得这么清楚,但基本的“饭品”应该一视同仁,这点裴书言和冉宇桐都受过同样的教育。
所以裴书言的盘里是空的,冉宇桐的盘里一条不多,一条不少。
冉宇桐咬下一块鲜嫩的鱼肉,彻底被拿捏完了。
他假借大冒险为契机,不仅加回了人家的微信,还蓄意目睹对方得知被单删的上火模样。可裴书言非但没有着急,而且给他重新抛出一条正在延伸的藤蔓,终点有没有花,花是什么颜色,都等着冉宇桐自己去瞧。
也担心他闹脾气,不肯顺着藤蔓爬,所以这人在界限允许的范围内使尽了温柔,倒水,喂鱼,够不够,还要不要吃别的,几句话,就把冉宇桐哄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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