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下课后,他扒着路执的书堆问,“你不怕被我打吗?”
“我可以反抗。”路执说,“打输住院,打赢坐牢。”
“就你?”方砚唯很不屑。
路执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叠A4纸,递到了他面前:“抽一张。”
“这是什么?”方砚唯好奇地伸手,从里面抽了一张。
是一张物理试卷。
“试卷盲盒。”路执推了推黑框眼镜,“下周前做完给我。”
方砚唯:“……”
去你妈的试卷盲盒,这其中一定有诈。
他真的很想动手,把这书呆子搓圆捏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
“阿姨让我学习之余辅导你。”路执说,“就从今天开始。”
这话方嘉弥是说过。
但方砚唯没当回事,路执之前看起来也没当回事。
怎么现在突然就有兴趣了?
他狐疑地看路执,但路执跟平时一样,单方面跟他结束了对话,就低头做题了。
何岁岁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方砚唯的桌上正摆着一张物理试卷。
“要校庆了。”隐藏的文艺委员何岁岁说,“我打听了,校庆节目奖,直接带走一面流动红旗,完成老陈心愿,咱俩的被监视debuff就自然解除了。”
可校庆节目,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方砚唯手里的笔转了两圈,明显感觉到来自于后排学霸の凝视,低头在试卷上工整地写了个名字。
“咱班都没啥才艺。”何岁岁遗憾地说,“只能出个大合唱。”
“苗疆人,你会唱山歌吗?”何岁岁问。
“会,我能给你唱到山崩。”方砚唯信口胡扯。
路执给他抽的这个试卷好像不是很难,好几题他都能看懂。
“你会不会乐器?”何岁岁嘀咕,“算了,你肯定不会,总不能让你表演校霸景阳冈打虎。”
方砚唯手里的笔停了。
“……我他妈还真会。”
“打虎?”
“乐器!”
-
放学后,陈老师的小办公室里,聚集了几个同学。
方砚唯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单手拎着一把何岁岁借来的琵琶。
路执站在办公桌边,手里抱着一摞作业,在几人身边驻足。
“你真的会弹吗?”陈老师紧张。
他有点怕这娃下一秒就能把琵琶抡到校领导的秃头上。
“我会啊。”方砚唯弹了弹琴弦,“我爸是民乐艺术家,我是他的开门弟子。”
“方哥,你加个雷之呼吸,再弹。”何岁岁眼睛发光。
方砚唯:“?”什么玩意儿?
“弹一段试试。”陈老师说,“我听听。”
方砚唯想了想,指尖拨了拨琴弦,弹了个欢乐斗地主的bgm。
陈老师:“……”
口袋里的钱都仿佛变成了欢乐豆,哗啦啦地,要进地主的口袋。
方砚唯抬头,看向背对着窗户的路执,那一瞬间,他隐隐约约地,仿佛在路执的嘴角看见了笑意。
可能吗?
是错觉吧?
“你还会点别的吗?”陈老师头疼地问,“校庆当日你总不能让校领导凑一桌牌?”
“我会。”方砚唯抬手指向路执,“路神,你笑一下,我就给你弹。”
路执看向他,校服整洁,腕上盘着木珠串,面上神情依旧清寒,看不出喜怒。
光在他背后,缓慢西沉。
方砚唯也不指望他有多少反应,他修长的手指再度拨动琴弦,弦声飒沓利落,柔而不软,是《十面埋伏》。
他的校服穿得说不上有多周整,发色在暮色里却沾了光,灵活的手指拨弦,像是能扣在人心底。
还是个会琴棋书画的小红狐狸。
暮色渐沉,路执背靠着办公桌,微微眯了眯眼睛。
方砚唯还惦记着刚才路执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
书呆子那张脸,如果有表情的话,应该是很好看的。
他想多逗一逗路执玩。
回班里的路上,他发现——
好事还是有一个的。
他能改微信名了。
他终于不用顶着“极品清纯男高”的名头了。
他打开了之前好心人分享资源的那个群——
[方块A]:我有一个朋友,我关注有一段时间了。性子比较闷,不爱说话,冷冰冰的,还很孤僻,我觉得这样不好,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人开心起来?
[林与宋]:哦,给他个追人的攻略。
[好心人]:分享资源“五十六个小妙招教你追到心怡的人”,5块钱,支付宝还是微信?
[方块A]:不是追人,没喜欢上。是作为帮我几次的感谢,让人不那么闷,多笑一笑,生活别那么无趣。
遥远的k市,“好心人”坐在电脑前,灌了口可乐,他没有这个资源,但他真的很想做成这笔生意。
“好心人”敲了敲键盘,把文件名改成了“五十六个小妙招教你哄人开心”。
[好心人]:方哥。
[好心人]:分享资源“五十六个小妙招教你哄人开心”,5块。
[方块A]:3块。
书呆子只配3块的攻略。
他转完钱,点击接收。
晚自习,方砚唯破天荒地没走,趴在前排睡觉。
路执正戴着耳机,写一张试卷,前排的人转过头,把一杯橙汁放在了他桌上。
方砚唯抬手摘了他的耳机,戴在自己耳边:“路神,怕黑吗?放学我送你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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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狐狸:惹我是吧,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路执:嗯,来个黄色。
第12章 陷阱
耳机里是震耳欲聋的金属摇滚乐,鼓声震天响,吵得方砚唯愣在了原处。
路执食指在左耳的耳机上点了点,方砚唯耳边的声音变成了“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接着就是一段英文听力。
他顿时觉得十级晦气,摘了耳机还给路执。
恰逢巡视晚自习的主任过境,方砚唯迅速转了回去。
“我方哥的手,真他妈灵活。”主任一过,何岁岁继续跟前排叭叭,“谁能想到压着人往地上按的那双手还能拨琴弦呢?多勾人啊。”
“‘轻拢慢捻抹复挑’,这句终于给我学明白了。”何岁岁说。
男生弹琵琶相对少见,而且都是气质斯文儒雅的男生。
像方砚唯这种张扬得不可一世的,拿起琴来,却又是另一种好看。
方砚唯听何岁岁乱吹,笑了声,低头戳了戳自己的指尖。
太久没碰琴了,随便拨了几下弦,手指上起了个小水泡,还挺疼。
但他身上没有创可贴。
他们前排聊得起劲,声音不算小,连徐正义都停笔听了几句墙角,只有路执认真地盯着笔下的语文试卷,一题题答着。
“学霸,看。”一只手摊开在路执面前。
“看什么?”路执没抬头,似乎对他的打扰已经习以为常。
“我手受伤啦,还很累。”方砚唯说,“都是为了弹琴给你听,快给我笑一个,我原谅你。”
路执手里的笔被抽走,他抬起目光,看见眼前人细白的指尖上晕着一片深红色,莫名让人想起晨曦的雾色将散未散时,天边迫不及待的红云。
他打开文具盒,重新抽了支笔,接着写试卷。
真冷漠啊。
这个人仿佛有自己的世界,别人说什么,都入不了他的耳。
方砚唯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敲了敲桌上的橙汁:“路神,橙汁不喝吗,我没下毒。”
他的校服只是披在身上,短袖衫的领口因为他前倾的动作敞开着,压得有些低,显出锁骨的轮廓。
路执手里的笔在他的手背上敲了一下,他夸张地哎哟一声,转过头去。
“哎,路执啊。”语文老师敲了敲窗户,打开窗,“上次月考满分的作文给我一下,我去七班当范文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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