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看了一眼, 也觉得自己好像是做得有点过分,其实从演出出来后他就有点后悔了, 毕竟秦卫东最后还是送他来了不是吗?
他伸手在秦卫东的脸颊上摸了摸:“好吧,别生气..我给你揉揉..”
从后视镜里, 方黎纤长的手指比牛奶还要白些, 他最近的气色不错, 他的指根被牛奶暖的热了,指尖还是冰凉的,像雪花搔痒似的,让秦卫东眯了眯眼睛。
他不发一言,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方黎早已经习惯他这样,他回想起刚才主唱瓦蒂娜的歌声, 在结束时乐队翻唱了方黎来了这里之后, 经常会听到的一首歌《New York New York》。
这首歌是电影《纽约纽约》的主题曲, 在被美国男歌手弗兰克辛纳特拉翻唱后迅速风靡,几乎成了纽约这座城市的代表作。
方黎记得车上应该也有这盘磁带,他点了车上的CD机播放。
“I'll make a brand new start of it in old new york;
我会在老纽约 重新开始;
If i can make it there,I'll make it anywhere;
如果我能到达那里,我将会成就一番事业;
It's up to you,new york,new york这一切取决于你 纽约,纽约..”
方黎轻轻跟着CD机里的爵士曲调哼,他的乐感很棒,当别人难以循迹音律的规律时,那些曲调在他心中就像是水到渠成的。
“今晚的雪下得好大。”
市政派出的铲雪车堵住了车道,造成了暂时的交通堵塞,方黎降下了车窗,伸手接了外面的一片雪花。
他刚刚拿进来,他的那侧的窗户让秦卫东升上去了,那片雪花也被秦卫东抽了一张纸巾从掌心擦掉了:“冷,不要感冒。”
“..你太小心了,我又不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的小朋友…”
“你忘记医生的嘱咐?第一年要尤其注意,你的心脏功能还在恢复期。”
医生说得每一个字秦卫东都记得,方黎有时候都有些纳闷,为什么很多事情才发生了一两天他就忍不住忘掉了,而秦卫东的脑子里却可以记得下那么多东西?
“对了,和你商量一件事。”
方黎说:“布鲁克林有许多教音乐的机构,风格很多,很自由的,还有学院里的一些课程也允许旁听,明天起我想过来旁听课程…”
“旁听?”
方黎点了下头:“你上课太忙了,我自己在家很没意思,再说我现在的英文也好一些,不需要时时刻刻带着你这个翻译..”
“在家很无聊?”
“是啊,无聊的很。”
秦卫东想了一下,说:“公寓附近的许多商场,你有时间可以逛逛,约上乔时,我给你们付账。”
“乔时很忙的,他才不像我一样整日无所事事,他的生活很充实,而且你知道我也不喜欢逛街…”
方黎的物欲一直以来都不是那么重,哪怕来了遍地都是奢侈品牌门店的纽约也是,明明他现在身上穿的外套也并不便宜。
但那是秦卫东买的,他就是哪怕你给他买一件国内八十块钱的外套穿,他也是无所谓的人。
方黎一手抱着唱片,看着外面在小酒馆门口唱歌的街头艺人。
他只有看到音乐时,眼睛里才会亮起不一样的光彩,这两年,这样的光彩愈发明亮,逐渐让秦卫东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他很不喜欢方黎对一样事物这样热衷。
到了公寓楼下,外面已经有了积雪,秦卫东让他等会儿,他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抱起了里面的方黎,方黎惊呼一声:“你干嘛?”
“你的鞋子会湿。”
秦卫东顺带拎起他的唱片,里面还有一对钥匙扣挂件,是两把银色的小吉他,秦卫东看了一眼,抱着他往公寓的大门走。
不知道怎么了,方黎突然想起了那年他们最狼狈的时候,也下了一场大雪,不同于纽约这样充满节日氛围,那场雪让他们绝望。
当时只有十九岁的秦卫东也背起了他,在他什么都不是了的时候,秦卫东把台阶上的雪扫净了才让他站上去。
方黎在秦卫东怀里动来动去,他再瘦,身量也是一个成年男人,秦卫东蹙起眉骂他:“搞什么?”
不过他的手上还是稳稳地抱着他,一点也没有松开,方黎像个拱来拱去的虫子一样拱到了秦卫东的前面。
他两条腿缠着秦卫东的腰,雪地靴上边沿沾的一些雪花往下落,他面对面地亲了亲秦卫东的嘴唇。
“我发誓刚才是我最后一次打你的脸..”
秦卫东冷冷地哼了一声,大抵是他的话可信度太低了。
“所以,你答不答应我去旁听?我这次可是提前跟你讲了。”方黎扭了一下腰。
秦卫东嘶了一声,骂他:“别乱动..!”
出了电梯,他打开了房门,粗鲁地将方黎沾了雪的靴子脱去了地上,方黎丝毫不在意秦卫东要带他进卧室:“你知道吗,连乔时都看的出来你很凶恶,我这样其实是为了你着想,提醒你学会控制,我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
秦卫东对他的歪理不予置评:“我会控制。”
“你真的会?”
方黎表示很怀疑,秦卫东拿出了他此刻最大的耐心跟他讲:“你喜欢音乐,不管是弹琴写歌,还是去音乐学院旁听,唱歌,我都可以随你…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告诉我的,我可以试着…不去阻拦你。”
“试着?”方黎挑了一下眉:“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为什么你总是不喜欢我..喜欢音乐?你明明很顺着我的..”
确实是,从小到大,只要他跟秦卫东提过两次的要求,秦卫东几乎没有不答应他的。
秦卫东没有说,方黎追问着:“你说嘛,你到底介意什么?”
“我不喜欢你特别热衷一件事情…”
“为什么?”方黎很不理解。
秦卫东不想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那种烦躁是无来由的,他推开卧室的门:“下不下来?我去放洗澡水。”
方黎哪里肯下来,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刹车的道理:“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在他一而再的催促下,秦卫东终于脸色不是很自然地说:“那是我的位置。”
方黎歪了一下头:“什么?”
他又拍了一下秦卫东的脸颊:“说呀..!”
他逼问的多了,秦卫东终于露出些不耐和烦躁混合在一起的神情:“它们很多余,会占用很多你的眼光和时间,我讨厌这样。”
方黎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使劲锤了秦卫东的肩膀一下:“你真的够了…!他们只是音乐…!音乐!是一个爱好!又不是一个人,你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我会因为喜欢弹琴唱歌而移情别恋?”
秦卫东当即沉下了脸,跟着他的嗓音也充满了威胁意味:“你敢…”
“我敢你个头..!”方黎真的对这个占有欲过于强烈的男人没话说了,按理说这毛病不应该是随着长大越来越好吗?他们总要长大的,可怎么秦卫东这个人却越来越严重了?尤其是来了国外后,难不成国外的必修课也有把爱人牢牢掌握在自己手掌心里这一套课程?
方黎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秦卫东从小就是这样,他的恶劣总是在背后的。
小时候方黎个性好,长得帅,家里又算得上镇子上有钱的人家,学校里很多女同学会送他自己叠的千纸鹤,开始他没察觉,都收在书包里,后来等他要去找时,怎么都找不到了,才知道是每天吃饭时,秦卫东都把那些千纸鹤扔进灶台里烧了..渣都不剩。
不止这些,后来出了重泗,他这点也没变,在矿上秦卫东冒雨给他抓的那只小兔子,他也喜爱的紧,后来他们搬去了晋阳,秦卫东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送给冯晖了。
等方黎再想往回要时,冯晖的姐姐已经养着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开口。
方黎有时候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加上他懒,没有去计较过,可他现在渐渐发现,就是他没有去计较地这些小事这些年逐渐累积起来,给秦卫东养成了这种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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