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浔学长,我们去继续滑雪吧。”韩免收拾好语气中的锋芒,尽量平和的开口。
“你先去吧,我和俞烬说两句话。”
薄浔说完,不好意思的冲韩免笑了笑,又挥挥手,“谢谢你今天教我。”
和俞烬对视的时候,薄浔挠了挠头,笑了一下,“我偷师回来了,刚学会的滑雪。之前不是说,给你当雪橇犬,带你一起玩吗?雪橇车已经借好了,走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俞烬瞬间愣住。
眼中的阴戾和暴怒骤然消退了许多,喉结不禁滚动了一下。
他原本想问薄浔,和韩免玩的开不开心。
阴阳怪气的话到嘴边,看着薄浔这副傻乎乎的犬眼,和欢喜的笑容,又咽了回去。
“不生气了?”薄浔察觉到俞烬的眼神光似乎变了,脸上的笑意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生我的气。”
俞烬忍住唇角勾起的冲动,似笑非笑道,“我哪儿那么容易生气?不是你在车上,先躲我的吗?”
“我……”
还没说完,薄浔看了看俞烬的手。
刚才滑雪的时候,韩免怎么抓他捞他,他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对方手糙劲儿大,虽然好几次确实是托韩免的福才没摔倒,但总归是被抓的不好受。
肯定是俞烬的手太滑/嫩,过于像女孩子的手,昏暗中,触感难以分辨。
“对不起,当时主要是有人突然抱我吓到了,你也知道我怕痒……”薄浔没说完。
俞烬早就知道,他并不是怕痒的事实。
眼见编不下去,薄浔又道,“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俞烬没回答。
依旧面若冰霜端着表情。
薄浔见俞烬不说话,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
服软的招式他曾经和宋嵩发生矛盾,道歉求和好时用过,不知道是否对面前这个阴晴不定的小学神也管用。
他蹲在俞烬面前,抬头仰视着俞烬的目光,声音极轻,有些讨好的意味,“汪。”
“你——”听到这声狗叫,俞烬整个人怔了一下。
心跳倏然加快了几十码。
低头看着蹲在他面前的薄浔,气血失控般的翻涌。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炸开。
无端升腾出残虐的冲动,想狠狠地照着这副健硕的肩膀踩下去。
第三十八章
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冲击下, 暴力的冲动过于湍急。
气血狂飙的时候,俞烬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很轻微的麻感,迅速蹿过沉寂多年的神经。
腿……好像有那么一瞬, 有知觉了?
俞烬收回停在薄浔肩头的目光, 缓缓盯着自己毫无生气的左腿。
冷静下来之后,再怎么尝试,左腿都毫无感知。
俞烬又伸手, 掐了一下左腿。
还是感觉不到疼痛,也没办法动。
薄浔直接抓过俞烬的手腕,阻止他自我伤害的行为。
“不是的。刚才,左腿好像有知觉了,”俞烬的声音很轻, 像是呓语一样,尾音流露着喜悦,“虽然只是一瞬间, 但真的有知觉了。”
“哇,真的?”薄浔有些惊讶,松开抓在俞烬手腕上的手。
“突然就有知觉了吗?还是受到了什么外部刺激?”
俞烬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腿,“有外部刺激的原因, 但是……”
薄浔:“但是?”
“你蹲在地上看向我的时候, 真的很可爱,很像我以前养过的小狗。然后…突然产生暴力的冲动,就是那一瞬间,左腿有了一丝知觉。很奇妙, 它坏了这么多年, 第一次有知觉。”俞烬解释的时候, 隐瞒了自己方才脑内幻想的具体行为。
“不用担心, 产生暴力冲动是因为大脑中处理‘可爱’和‘暴力摧毁’的区域挨的很近,有的时候会产生错乱的冲动。不过并不会真的做什么。”
薄浔还是保持蹲着抱膝的动作。
“就像这样吗?”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调整好眼巴巴的表情望着俞烬,“汪汪汪。”
叫完,薄浔没忍住,自己先一步笑了出来。
俞烬也忍俊不禁。
这次左腿没有特别的反应,神经还是如潭死水,他笑得有些复杂,语气里隐隐透着激动,眼中的泪水充盈,缓缓道,“好像也不是次次都有效。下次康复训练的时候我问问医生,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是这么多年来,左腿第一次有知觉。小浔,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真好,俞烬说谢谢他!
薄浔一时间有些得意,整个人飘飘然,明明腿开始好转的人是俞烬,可他比俞烬看起来还开心几分。
非节假日,雪场上除了他们几个逃课健将几乎没其他客人,他帮助俞烬从轮椅转移到雪橇车上。
捡起雪橇前的牵引绳,绑在自己腰间,试图拖拽着俞烬在雪面上滑动。
他原本就只偷师了不到一个小时,加上俞烬到底身高骨架在这儿放着,再怎么瘦弱也不会太轻,拖着雪橇的状态下只靠蛮力根本划不动。
他脱掉滑雪板,学着以前的黄包车夫一样,在雪地里跑动。
雪面和陆地不不一样,普通运动鞋跑起来打滑,一连栽了好几个趔趄。
拖行了不到两百米,薄浔四仰八叉的躺在雪地中,仰望着头顶惨白的日光灯。
俞烬拽着绳子,一点点把雪橇挪到他身边,“是不是我太沉了?”
“不,是我太菜了。”薄浔气喘吁吁的说着,试图在雪地上翻身。
雪地里翻滚许久,长袖校服已经被雪沾湿,他不觉得冷,甚至喉咙还有点发燥。
薄浔思考着要和俞烬说点什么。
他不是内向的人,但是面对俞烬时,说话总有些卡壳。
“小浔,你明天有时间吗?请假条请的是两天的假,”俞烬先一步开口打破沉默,“我想……”
俞烬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好像是我的手机,给我一下,”薄浔伸手朝俞烬摊开手,“我天天有时间,干什么都可以,先接电话待会儿再说。”
俞烬没说话,从口袋里找出薄浔寄存在他身上的手机,递了过去。
“怎么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薄浔接通电话。
“小浔,你怎么给你妈妈的号码拉黑了?”电话对面响起中年男人的声音,嗓音带着常年经过烟草熏噬特有的沙哑,“她今天和我说,怎么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去营业厅一查,才知道被拉黑了,专程让我问问你怎么回事儿?”
听到父亲的声音,薄浔不自觉的坐直,“可能,我上次不小心点到哪儿了吧,不是故意的。”他抱歉的笑了一下。
说完,他爬起来拽着雪橇,朝休息室的方向拖行。
“怎么了爸?”
“国庆回老家一趟,你爷爷今年七十大寿。爸爸在外面顾着生意,回不去。你得回去看看,待会儿给你转钱,你自己订张车票。”
薄浔思考了一会儿,用他贫瘠的大脑算了算,“没算错的话,爷爷今年应该是…”说到一半,他掰了掰手指,“67?或者68?”
“嗯。今年算是提前过七十大寿,冲冲喜。”电话对面父亲的声音还是哑哑的,“刚给你班主任打电话,她说你明天请假,就明天回去吧。”
薄浔“噢”了一声,示意自己听见。
他从小在村里长大,自然知道给老人冲喜,大多时候是因为现实并不理想。
自初中时候,种种原因,他就没再回过老家,和父母还有弟弟见面的次数也不多。
挂断电话,薄浔看见手机上多了一条钱款转入短信,余额的数字增加了一些。
他拿着手机,面色有些沉闷,“计划有变,明天我回老家。刚才你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抱歉。”说完,薄浔低头舔了一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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