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唇,拂过脸上的风似乎不再是那样刻骨的冷,听见胸膛里快速跳动的心,喉咙间挤出的一记略颤的音调:“妈......”
“好了,不说了,知道我和你爸的意思就好,晚点我还约了你顾阿姨打牌。你忙你的去吧,不用挂念我们,也别买年货了,去年买的都没吃完。”
电话在妈絮絮叨叨的声音里挂断,我站在医院门口,一股热流从心底迸出,彻底变得鲜活起来。我紧紧握着电话,转身走回医院,这一刻迫切地想要见到蒋秋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无比地,渴望地,想要见到他。
我推开病房,来不及进去,医生与成对的护士就推着病床上的蒋秋时涌了出来。医生看到怔住的我,出声道:“林先生,病人刚刚失去意识,血压心跳都骤降了下来,情况很危险,现在必须要急诊手术,你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吗?”
“家属......”我像被闷头敲了一棒,乱成一团糟,“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医生严肃地说:“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刚才大量呕血,多器官衰竭,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如果联系不到家属,我们也会进行手术抢救。”
“林曜......”躺在病床上的蒋秋时发出一点细弱的呻吟,他放在被子上的手费力动了动,我连忙握住,随推向手术室的病床快步走动。
“蒋秋时,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动了动苍白的唇,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不起……我可能......没有办法陪你过除夕了。”
“不会的,你肯定可以好起来,”我颤抖地说道,眼泪像打开的闸门再也抑制不住,“蒋秋时,你坚持住,我们不是说好了下次要给你补一个更好的生日?还有那么多愿望没有实现,你不要这么自私,就当是为了我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他很慢,很艰难地点了点头,嘴角的血在惨白的脸上平添一抹死寂般的色彩。
医生把蒋秋时推进手术室,耳边是匆促的脚步声,层叠的交谈。‘手术中’的灯倏地亮起,一抹刺眼的红夺去了我的全部心魂。
我徘徊在手术室的门口,不清楚过去了多久,时间好像被彻底冻住,窗外的天逐渐暗沉。
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亮起灯,楼下是形形色色的人,还有医院门口那棵槐树,光溜的枝叶落下最后几片叶子,在寒风中摇曳沉在泥土上,无声无息。
明晚就是除夕了。
--------------------
【正文完】
完结撒花!
这个结局是我写之前就构思好的,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阶段的结束,也是最好的结局。但是大家不用担心,之前说过会是he,也就是下一阶段,小曜和小陈重逢,和小顾重新开始。这些故事都会放在下一章的番外里。
后面还有之前承诺过的三个攻的第一视角番外,后续也会慢慢发,这个月内会写完。
最后就是谢谢看到这里的你们,谢谢大家能陪我写完这个故事,无论是赞赏还是批评都非常感谢。对于作者来说,你们的评论和反馈就是我写下去的最大动力。
希望下本文也能有缘再见!悄悄告诉大家,最大的剧透其实一直都在文案里,“男友,情人,与白月光”,不是他们一开始的关系,而是他们的结局。
第106章 番外《五年》(上)
葬礼定在了春节过后。
清晨,天空下起连绵的雨。
我通知了蒋秋时的好友,从通讯录里找到他住在养老院的母亲。蒋秋时早在几年前就付清了后面二十年的费用,把母亲安排进里面,从此一次都没有看过她。
老人是被扶着来的。她哭得不能自已,跪在墓碑面前喊蒋秋时的名字。看到亲生儿子骨灰的那一刻,才彻底相信他离开的噩耗。
邵琴在旁虚扶住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眼眶早已红了一圈,再也不见原先见面时的冷静,任由泪无声落下。
我站在最远处,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默剧,看一场迟来的报复。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像是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葬礼还在继续,我离开了现场,打车去到蒋秋时曾经带我去过的海边。遗体火化的时候,我要来了一小盒骨灰,很难想象,曾经那样一个鲜活的,夺目的人,到最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盒子就能装下。
雨在半路停了,我站在熟悉的位置,把那一捧骨灰沿着栏杆洒向波涛汹涌的海里。如果能有下辈子,希望他可以像海一样自由,去到天涯海角,心之所向。
真正为自己活一世。
律师来过一次,带着蒋秋时的遗嘱与房子的归属权。他做到了最开始的承诺,这把钥匙永远的属于了我。
我没有再哭。火化,葬礼,带着蒋秋时的一部分洒向海里,做完这些所有事情,我都没有留下一滴眼泪。
在他病危的那段日子里,抢救室外煎熬的十个小时中,我已经将所有泪水流尽。当早有预料的悲伤笼罩而上,如同剐去心上的一块肉,由疼转为空洞与麻木。
蒋秋时的衣服和物品我一样没有带走,原封不动地留在他的房子里,摆在熟悉的位置。我有时会去到那里,躺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上,感受已经所剩无几的气息,放空自己的心神。
他留下的东西很少,我替他收拾剩下的衣服时,不下心将装有那枚平安符的外套一起放进了洗衣机。等发现的时候,符上的绳结已经松开,露出里面白色的一角,我拿出来,是一张被水洗得皱巴巴,叠了很多层的纸。
展开后,仍然可以看见一抹清隽模糊的字迹。
‘愿林曜平安健康,心想事成,前程似锦,长命百岁。’
我原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
当这些字一个个刺入眼底,心就好像手里潮湿的纸,轻轻撕扯就彻底崩裂。眼泪无法抑制地打湿整张脸,我想要叫出蒋秋时的名字,可是他再也不会给我答复。
他愿我心想事成,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他能够回来。
一年的光阴从指尖流走,顺着我与蒋秋时的回忆,慢慢藏入记忆的闸盒。
我辞去了新闻社的工作,开始写一些文字,投稿给杂志和网上的公众号。这种自由的工作形式没有时间地点的限制,哪怕开始的收入并不理想,也没有多少失落可言。我只是想换一种方式生活,离开可以看到那盆仙人掌,想起蒋秋时的地方。
离职时赵泉挽留过我几句,依依不舍地说以后要常联系。他也的确没有食言,一有时间就找我聊天叙旧。第二年的时候,他和女朋友订了婚。
我久违的与赵泉见面吃饭,拿到婚礼请柬,他那张褪去青涩的脸上笑得和从前谈及女友时一样害羞喜悦。
“你们的动作也太迅速了一点,人家女孩子就对你那么放心?”我忍不住调侃他。
“这不是要提前把身份适应起来嘛,”赵泉清了清嗓子,咧嘴笑得一脸傻气,“已经三个月大了,再过段时间就要穿不上婚纱,她说提前把酒席办了,反正早结完结,人都不会跑。”
我的心蓦然软了软,在看到这样幸福的赵泉,和他即将建立的小家。只是两年的时间,好像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
婚礼上,我给赵泉做了伴郎。顾鸣生也去了,是我带过来的‘家属’。临去前,我特意让他穿得朴素一点,不要抢新郎的风头。顾鸣生也的确放弃从前花里胡哨的打扮,换上一身简约的正装,没有任何装饰,单是站在那里就是人群中的焦点。
“哎,你是不是......顾,顾鸣生?”
仪式结束,一个参加婚礼的年轻姑娘认出了他,是新娘那边的朋友。她一脸做梦似的兴奋表情,“天哪,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超级喜欢你之前的那部……叫什么来着?和耿清清合作的那一部!我现在要签名还来得及吗?”
顾鸣生弯了弯唇,笑得如沐春风,“当然。”
姑娘没有带纸,就拿了餐桌上的纸巾让顾鸣生签,嘴里还在不依不饶地念叨:“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我妹妹是你的死忠粉,当初你宣布退圈,她还和我哭了好久。退圈真的是因为官方给出的那个理由吗?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到网上乱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