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诺回得很快,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反正不管谁对谁错,都是别人的错。我早就告诉过你,帮亲不帮理。不过蒋老师要是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哥你一定要告诉我。我马上找上小姐妹,拉一条横幅去学校门口,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控诉渣男,让他当场社死!
字里行间都看不出她曾经夸赞过蒋秋时的影子,说罢,又配上一张搞怪的表情包。
我忍俊不禁,这回不再是嘲弄,带些真实的动容,回复林诺:这么做之前先想一想,你哥我会不会先社死。
林诺立马回了张卖萌的表情包,应该是想不出什么糊弄人的话,企图蒙混过关。
其实她要是真的去这样做,我也不会拦着。蒋秋时已经给学校提交了辞职信,预计这周就能批下来,很快他将不再是一个老师。
他的心里似乎列出了一张清单,每完成一件事,就在上面打下一个勾。
去办公室搬东西的那天,我前去帮忙。东西并不多,丢去那些不需要的废纸和课本,只用了两个箱子就把所有物品装满。
相邻办公桌的王老师拿着个保温杯,可惜地说:“蒋老师,怎么突然就想到辞职了?之前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蒋秋时平和地解释:“最近身体不太好,反反复复,想要回家休养一段时间,把工作的事情放一放。”
“你年纪还轻,身体的问题可不能马虎,休养休养是好,等以后回来还有机会。就是你现在一走,班里那帮学生要很舍不得了。”王老师说。
蒋秋时抿唇一笑,“等新老师过去就能慢慢适应了。”
我听着他与办公室老师和煦地交谈,道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说不出的发闷。等和所有老师聊完,交接完工作,蒋秋时抱起纸箱,对我说:“走吧。”
“好。”
正午的阳光很好,操场上是零零散散跑步的学生,有的聚在树荫底下聊天打闹。几个男生互相争夺一颗篮球,躲闪,跳跃,欢呼声满是少年人的朝气。
蒋秋时望着他们,唇角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很轻很淡,在这张冷色调的脸上短暂停留,而后徐徐熄灭。
我问他:“不去和学生道别吗?”
“不了,”蒋秋时摇了摇头,“孩子有时比大人更加敏锐。”
他收回目光,掩去一闪而过的落寞。我知道,他心里是想要那样去做,但或许出于遗憾,不知道该对学生说些什么,又或许只是不忍心欺骗他们。
我看着蒋秋时,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做老师?”
蒋秋时的目光凝住,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轻而慢地开口:“最开始是受到高中老师的影响,因为他,我才对这个职业有了模糊的好感。”
“后来,我再也没有遇上过感兴趣的事情,成为老师便慢慢变成了一种执念,”蒋秋时偏头对上我的双眼,牵起唇淡淡一笑,“现在想想,这是我做过为数不多的正确决定之一。”
我的心微微一颤,忽略这点起伏,“这毕竟是你真正喜欢的事情。”
“不仅仅是这点。”他摇了摇头,镜片下沉静的眼底盛着淡淡的波光,在这样近的距离下明晃晃映入心底。
“遇上你也是正确的事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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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的结局是he,但是he之前需要一段缓冲的分别。今天晚上有加更
第102章
辞呈批下以后,蒋秋时的生活陷入了清闲的步调。
他没有呆在家休养,反而买了几盆绿植花卉摆在阳台,把我放在办公室的仙人掌也带去一并照顾。每次踏进房子,率先闻到的便是一阵属于自然的清香。
身体比之从前没有太大变化,所幸没有加重病情。穿上厚厚的冬衣外套,不至于让人联想到疾病之类的字眼,从外表看去,只稍显得过分清瘦,疏冷。
他提起过一次邵琴。在饭桌上,结束上一个日常话题,毫无征兆地开口:“下周我会去一趟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我举着筷子,愣了很久,才听到他继续说:“等把事情处理好,一个月以后就能拿到离婚证。”
“......好,”我点点头,撇开眼,沉默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就不陪你过去了。”
蒋秋时的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话,没有开口,最终换为一声不轻不重的‘嗯’,消散在耳边。
我想,那张清单上的空格即将被一个个红勾填满。
“林曜,楼下有人找你。”
韩可拿着一杯咖啡,路过我的位置时停下敲了敲,“不要忘记了。”
我从工作上抽回思绪,怔了两秒才想起回答:“好,谢谢。”
“不客气。”
有人……找我?
匆匆结束手头上的工作,我拿上外套离开工位,按下去向一楼的电梯。
顾鸣生吗?不可能,他这段时间很忙,抽不出时间,更何况他从来不会在工作时间找我。
那会是谁?
直到走出电梯,盘踞在心头的疑惑也没有得到解决。
电梯门朝两边打开,我第一眼就看见一个身着西装的精英范男人。他戴着副眼镜,低头看表像是在等人,发现我时好比锁定目标,动身走来。
最终停在我的面前。
“您好,请问您是林曜,林先生吗?”
我迟疑地看着他,“是我,有事情吗?”
男人礼貌地说:“我们老板找您有事情,方便现在过去聊一聊吗?”
“你们老板?”
“他姓杜,您应该认识他。”
心突突跳了两下,我压下翻涌起的骇浪,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他现在在哪里?”
男人明白了我的答案,侧过身走在前方,“我给您带路。”
低调的商务车停靠在路边,在车水马龙的街道里显得并不突兀。我的心底腾起一个念头:这次终于不是骚包的跑车了。意识到这点时,有些可笑地摇摇头,站停在车前。
透过特殊的玻璃,只能倒映出自己的脸。我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车窗便得到感应般降下一点,露出坐在里面的杜宇琛俊美的脸。
“好久不见,林曜。”
他勾起一个熟稔的笑,自然打破了隔阂,像个老朋友一样邀约:“要上车坐坐吗?”
我抿着唇,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谨慎地回答:“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杜宇琛叹了一口气,格外浮夸,一看便能发现他藏在眼底的真实戏谑,“你要是真的不想坐进来也没有关系,我有一些关于顾鸣生的事情想对你说。内容很长,很复杂,有关隐私,如果你不介意以这种不舒服的站姿听完全程,我也不介意。”
他总能精准找到我身上的软肋,用隐晦又强硬的语言一点点击垮。
我对上杜宇琛坦荡的神情,片刻后没有坚持住,沉默地坐进车里。
车门轻轻关上,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除了杜宇琛身上古龙水的味道,还有后座一束玫瑰花散发出的香气。他大概是看见我脸上古怪的神情,忍不住一笑,“你放心,不是给你的,和你聊完后我还有事情要办。我知道你也有工作,我们就长话短说,不耽误彼此办事。”
他每一声咬字都格外暧昧,在拉进距离的同时让我升起一点不适,撇开话题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是什么事情?”
听到询问,杜宇琛没有再像刚才那样不正经地扯东扯西。他压下一点笑容,给风流的五官添上一丝难得的严正,“林曜,你知道顾鸣生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涌上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尤其在这样有限的空间里,面对突然变得陌生的杜宇琛。
“他和我说过工作上出了一点问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点问题,”杜宇琛重复这句话,似乎很是无奈地勾唇一笑,“的确是个不错的理由,但事情的原委还是由你自己判断吧。”
他取过身边的平板,停留在微博页面。屏幕的光映入眼底,我接过以后,身体的温度随上面的每一句话逐渐变得冰冷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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