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哥哥那位姓席的朋友也能来就好了。
正想着,手机响了,看见久违的“孟哥哥”三个字,安何先是愣了下。
孟潮就发来一句话:不要害怕,接下来交给我。
安何把这句话翻来覆去读了好几遍,直到看不清屏幕上的字迹。
好像本来没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才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毕竟安何胆小得人尽皆知,在这之前他干过最出格的事就是偷吃自家田里的西瓜。
还有一点委屈。
抬手揩了把溢出眼角的液体,安何本打算回复“我不怕”,改成“知道吗你137天没回我的消息了”,最后还是删了个干净,只发了个常用的嘴角咧到耳朵根的笑脸表情。
害怕,难过,委屈,都比不过高兴。
终于迈出了这一步,安何高兴得想喝酒,想唱歌,还想骑在孟潮身上自己动。
脑海里浮现曾经在床上的一些画面,以及孟潮情动时附在他耳边说的话,安何又臊得不行,一把掀过被子蒙住通红的脸。
之后的几天,孟家硝烟弥漫。
孟父孟母兵分两路好言相劝,结果一个都劝不动,孟父那边先耐不住再度发火,让孟潮滚出孟家,以后那些继承权什么的想都不要再想。
本是威胁的气话,谁知孟潮竟借坡下驴应下了,当场把车钥匙和房本拿出来放桌上,说辞呈已经写好马上发到邮箱,回头户口迁出的时候还请父亲配合。
这波操作直把孟父气得脸红脖子粗,大骂孽障,畜生不如的东西。
可是孟家的产业如今都靠孟潮打理,孟父还想着提前退休颐养天年,如果孟潮作为最高决策者就这么走了,公司谁来管?
他还当两个儿子只是一时被冲昏头脑,尤其孟潮,虽然贪玩,但从小到大都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理智,如今面对利益竟还如此拎不清,让人意外的同时难免心惊——这两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分开。
孟父气急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担当呢,责任心呢?”
孟潮说:“所有手续由我来办,爸妈只需要在上面签字。”
“你还知道我们是你爸妈?”孟父骂道,“百善孝为先,我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要把我们活活气死!”
于是孟潮就在门外跪下了,说等爸妈消气,什么时候他们不生气了,他再滚。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孟父孟母大眼瞪小眼,站在门口和孟潮对峙。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安何求情都不管用。
近日寒潮来临,屋外北风凛冽,安何情急之下给江若打电话,接通后没忍住哭腔,吓得江若立马赶了过来。
后来孟岚从外面赶回,孟家父母情绪缓和些许。再后来孟潮的朋友席与风也来了,当着外人的面到底不想弄得太难看,孟父孟母在轮番劝说下才回了屋。
安何也被母亲带了进去。
听说这位江先生就是为安何凑手术费的朋友,孟母激动得差点当场认干儿子,拉着江若的手千恩万谢。又听说江若是演员,竟动了投资一部戏请他当男一号的念头。
江若收下谢意,说:“安何是我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投资还是谨慎点的好,如今影视行业不景气,要是伯母投资亏了,我还怎么跟安何继续交朋友?”
一句四两拨千斤的玩笑话,让孟母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那边的江若用手机翻和安何的旧照给孟母看,一派其乐融融,这边的孟岚白眼差点翻上天:“妈要是知道这就是跟我抢男人的男狐狸精,说不定就笑不出来了。”
安何想了想:“不算抢吧,江哥和席总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没有订婚也不在谈恋爱——”
孟岚气得要掐他:“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他弟弟,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
其实孟岚已经从被退婚的阴影里走出来,至多有点不甘心,因而她随口的抱怨,安何并没有往心里去。
此刻安何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屋外,那棵枝干虬曲的树下,一道跪姿笔挺的身影。
进屋之前,孟潮递过来一个眼神,安何知道他是在说——我没事,你先进去。
怎么会没事?
安何趁无人在意这边的动静,悄悄往窗边挪了两步。
透过玻璃,他能更清楚地看见孟潮,同时看见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凳子坐在孟潮面前的席与风。
安何当然知道席与风是孟潮搬来的救兵,可还是有点不满地想——又不是给你跪的。
后来从江若口中听说两人还没和好,安何“啊”了一声:“他不是都为你退婚了吗?”
“不是为了我吧。”江若说,“至少他本人没这么说。”
安何没再问下去。
他如今自顾不暇,实在腾不出空替别人操心。
孟潮从下午跪到半夜,孟母到底心软,让家里阿姨给他送饭,安何抢着要去送,孟父看不下去:“让他吃完了赶紧滚,不想再看见这个白眼狼。”
安何没送成,孟潮也没吃,继续跪到天亮才走。
走之前对着屋里的养父母,磕了三个响头。
准确地说是被抬走的。
天寒地冻跪了十几个小时,任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
看着孟潮在席与风的搀扶下艰难地上车,安何险些泪洒窗台。
他想起当群众演员的时候演过一位后宫娘娘身边的小太监,那位娘娘被皇后责罚跪在雪地里,一个时辰不到就倒下了,孩子也没了,后来整个人就病蔫蔫的,很快在皇帝那边失了宠。
好在孟潮身体好,不至于落下病根。
看着孟潮发来的在医院边挂点滴边喝粥的照片,安何没那么想哭了。
“我变丑了。”孟潮在语音里说。
“那叫憔悴。”安何说,“会帅回来的。”
想到那位失宠的娘娘,安何又补充一句:“就算你不帅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孟潮回了个嘴角咧到耳朵根的表情包。
俗话说,远水救不了近渴。
一个月后,安何已经无法满足于微信交流,也受不了在家里时刻被监视。
他想去找孟潮,哪怕就见五分钟。
虽然态度有所缓和,但孟家父母还没松口。并且除了阿姨,还额外指派孟岚在家看着他,不让他出门。
对于这种变相软禁,安何束手无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翻窗偷溜出去。
这天夜里,安何趴在门板上听声音,确认大家都睡下了,背上早就准备好的包,打开窗户,探身出去张望。
和站在窗下抬头往上看的一道视线撞个正着。
孟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监狱长似的双手叉腰:“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怕摔折了?”
安何哆嗦着将一条腿伸到窗外:“姐姐你让开点,我、我不想砸到你。”
最后还是孟岚给他开的门,放他出去。
把人送到路边,孟岚吐槽:“你们俩可真是,从小到大都不让人省心。”
安何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雪,姐姐小心着凉。”
孟岚先是一愣,随即别开脸,不甚自在地哼道:“臭小子,现在才知道收买我。”
然后推着他上出租车,“快去快回,不然就等着给你亲爱的姐姐收尸吧。”
半夜,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安何顶着一头没化尽的雪出现在孟潮新住处门口时,孟潮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安何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张开双臂,把人搂进怀里。
屋里开了暖气,安何很快就缓了过来。
他一边搓手一边环顾四周,得出结论,虽然这里比较大,但还是原来的房子更温馨。
墙面贴了幅挂历,安何走近了看,确认是自己买的那幅,笑得眯起眼睛。
孟潮担心他感冒,催促他去洗澡。
这里没有换洗衣物,安何只好穿孟潮的睡衣。裤腿袖子都长一截,洗完澡还冒着热气的安何盘腿坐在沙发上,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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