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洗耳恭听。
“为什么会有人顿顿吃速冻包子?”
“……………………”
Laura差点没被一口酒呛死:“谁啊?”
骆明翰瞥她一眼,Laura迅速给自己嘴巴上了道防盗门。
另一高管审慎地说:“理论上,如果选择余地够丰富、口感够入门、当事人够懒,是可以做到的。”
骆明翰若有所思:“那在当事人够懒的前提下,怎么让速冻包子走上高端赛道?”
众人一瞬间非常怀疑人生,觉得老板在给他们整活儿。
问题是,这他妈也不归项目经理管啊!这么具体的方案,交给下面人去做好不好?
“这要看当事人,”另一经理清了清嗓子,“你让俏江南的厨子包一笼包子冻进冷冻层,理论上也还是速冻包子,但是本质已经千差万别。”
一旁做会议速记的莉莉肃然起敬:格局打开了!
骆明翰点点头,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慢用,失陪了——lily,主持好后续的议程。”
缪存一觉睡到十二点,被骆明翰的门铃声吵醒了,床头柜的手机也狂震。他接起,声音沙哑:“喂”?”
骆明翰按着门铃,对电话说:“开门,‘明天’了。”
缪存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慢吞吞游魂似的下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门,瞬间身体腾空——被骆明翰打横抱起了。
他要亲他,缪存反应很快地把脸埋进他颈窝:“没刷牙!”
香水味好闻极了。
骆明翰放他去洗漱,出来时,餐桌上摆了好两笼小巧的包子。
“蟹黄小笼包,”骆明翰风度翩翩,“鲜虾玉米珍萃包,你看着吃,不喜欢明天再换。”
缪存穿着睡衣傻在客厅。
房间里安静得不像话,骆明翰想起他那位外国舍友,“你室友怎么一直不在?”
“回国探亲了。”
骆明翰点点头,把缪存拉到怀里:“晚上就你一个人睡觉?”
缪存被汤汁烫到,吐出舌头张着嘴扇风哈气,含混不清道:“……不然呢?”
骆明翰眸底晦暗一片,很想欺弄他的舌尖,但到底没这么畜生,选择了让缪存好好吃完这顿早午饭。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不怕吗?”他哄他。
缪存觉得他问得很奇怪:“不怕啊。”
“这一片闹鬼。”
缪存:“……”
“真的。”骆明翰一本正经,怕缪存不信,复又强调:“骆远鹤说的。”
放屁,骆老师根本没说过。
缪存又不能反驳,吃了一个哑巴亏,倔犟地说:“我没听过。”
“因为你还年纪小,从八十年代就闹鬼,老本地人都知道。”
然后现场编了个实验楼毒气泄漏研究生跳楼冤魂不散的鬼故事。
缪存:“我不会跟你住一起的。”
骆明翰微微一笑,“我手机二十四小时畅通。”
他送完这顿饭就见客户去了,缪存重新动笔之前那副半途的油画,只是大中午纵使被太阳晒着,也觉得身上一阵阵阴嗖嗖的冷。
默默看了眼空调,正八月份的正午,往上调到了二十九度。
默默看了眼衣柜,套上了羊绒针织开衫。
默默打开鞋柜,乖乖穿上纯棉家居拖鞋和袜子。
画班儿的学长接到他电话,“刚把你那个远房弟弟骂哭,不然你把他领回去吧——”
“学长,”缪存已经无暇思考那个便宜弟弟是谁了,口吻很轻地叫了他一声,怔怔地问:“你听说过科大实验楼毒气泄漏研究生十二点跳楼冤魂不散的事吗?”
学长:“……”
缪存于是复述了一遍。
学长也不清楚,但是学长讳莫如深地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事实比你这个版本更恐怖。”
没别的,不能在学弟面前掉面子。
缪存:“!”
学长忙不迭要挂电话:“不聊了,大白天慎得慌!”
缪存抱着手机,连上蓝牙:《金刚经》,单曲循环。
第20章
《金刚经》单曲循环到第二十遍时,门外一声喇叭,把缪存吓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继而唱经声被打断,铃声响起。缪存接起电话,骆明翰在那头说:“外面有司机在接你,陪我面试个人。”
“你面试跟我有什么关——”
一句话没说完,骆明翰挂了。司机下了车,按了两下门铃,彬彬有礼地问:“缪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缪存打开门,针织衫里是画迹斑斑的白T恤,司机善解人意地说:“骆总说了,穿这身就可以,不必换衣服,等下还给您送回来。”
缪存坐鞋凳上穿鞋。《金刚经》持续播放,司机终于忍不住说:“……您画画的仪式还挺独特。”
缪存淡定地说:“净心。”
说是面试,去的却不是国贸,也不是什么咖啡厅,而是骆明翰的家。
下了车就有人迎接,缪存觉得眼熟,想起来是骆家的管家和佣工,一男一女,就等候在玄关边。
管家阿姨笑容亲切:“骆先生下午有商务会谈,您先开始,他吩咐过,今天您说了算。”
“别您了。”缪存受不了这客气劲儿,“叫我缪缪吧。”
管家点点头:“我姓钱,缪缪先生就和骆先生一样,叫我钱阿姨就好,这位是泽叔。”
这种流程她很熟了,因为骆先生一两年之中,总会领上这么一个新鲜面孔到家里来暂住,长则大半年,短则三两月,她总是尽心照顾,继而默默等待骆明翰厌倦的那一天。
伺候得久了,钱阿姨心里明镜一般,缪存和以前那些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有赏味期限。
对于骆明翰来说,只有一手主理了这座房子装修的那位不同,如果那位肯回来,那骆明翰会眼也不眨地断掉一切风月。
空气中隐约飘来香味,那是傣家菜独特的香叶味,缪存怔在了当场。钱阿姨心里的念头在面上了无痕迹,她还是得体客气地微笑:“骆先生心血来潮,想投资一家傣菜风味餐厅,听说缪缪小时候在版纳生活,所以请你来帮忙品鉴。”
缪存信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怎么重要,包括骆明翰。
待人坐定,泽叔给他递上厨师手写的餐牌,为他介绍说,“老挝冰咖啡、香水椰子冰沙、芒果糯米饭、舂鸡爪、柠檬鸡翅、傣味拌海鲜——缪缪先生少吃一些,每样只尝一两口就够了,后面还有很多——泰式香椒鱿鱼、缅式香茅炒鱼、冬阴功汤、咖喱皇炒蟹、泡鲁达、 木瓜蛋奶冻、柠檬凉粉、蚝油芒果——”泽叔合上餐牌,“以及一些傣式家常菜。”
缪存:“……”
确实是奔着开饭店准备的。
很难分辨傣族风味里杂糅了多少泰式、老挝、缅式、越南的口味、香叶和做法,但都同样的开胃鲜辣爽,骆明翰到家时,试菜才进行了过半,长餐桌上摆满了餐盘,缪存的嘴唇都吃得有些肿了,透着红润,让人想吮住了含在嘴里咂弄。
钱阿姨想出声,骆明翰抬手制止了她,在屏风后默默看着缪存,随即小声问:“他说什么了?”
“说冰咖啡要扎在塑料袋里再用纸袋兜着才正宗,比盛在玻璃杯里更有氛围,说在版纳,本地人常常是一手提着冰咖啡一边逛夜市。”
骆明翰失笑摇头。他好认真,以为他真的是要开餐厅,所以提的建议很中肯。
“还有呢?”骆明翰继续问,“他喜欢吃什么?”
钱阿姨观察得仔细,报了几道菜名,“缪缪先生喜欢吃甜品,喜欢椰味和芒果,喜欢奶冻。”
骆明翰还想问什么,余光一瞥,看见缪存不知道是咬了个什么辣椒,一下子辣得张嘴吐舌不住哈气。骆明翰一个箭步冲上去,把柠檬水杯塞进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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