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着,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欧阳娜娜!知道!鹿小葵站起来!”
“……”在这一刻,我的母语从汉语变成了无语。
我拿着书起身要走,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不要指望着跟凌野交流。
却没料到,他这人,戏弄别人很有一套。
当我拿着书走开时,听见他大声地说:“你就是那无数的小小的箭矢——每支箭都射中了我。”
我突然怔住,惊讶于他竟然抢了我的台词。
当然,这句台词不是我写的,是纳博科夫,他写给自己妻子薇拉的。
不过,我曾经在看他的书信集时非常刻意地把这句话给记了下来,还发了条微博说:以后我跟心上人告白时,就要说这句。
我扭头看向凌野,突然发现,他可能也没我想象的那么文盲。
我说:“你刚才说什么?”
他指了指自己飞不高的风筝说:“我跟这家伙聊天呢。”
神经病。
我就不应该搭理他。
我愤怒地往楼上走,又听见他说:“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
我翻了白眼,抬手捂住了耳朵。
但我还是听见了凌野的笑声,大白天,让人觉得瘆得慌!
第8章
我对凌野是充满偏见的,在我住进“岛”的第一个星期里,我把这个人当做一个讨人厌的混不吝。
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着不舒服,他丢过来的每一个眼神我都觉得是染了剧毒的暗箭。
不过,有时候遇到一些跟自己气场不合的人,偏偏就可以激发一些平时不会有的灵感,于是我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决心等初稿完成后,在整个故事线里加入一个角色——一个阴损狡诈的反面角色。
我甚至想好了,往这个人物的身上添加一些凌野的样貌特征。
比如他脸上的痣。
不过话说回来,人的主观意识可以改变一切。
在那个时候,我觉得他那颗不起眼的痣让他看起来又笨又丑,但过了没多久,我竟然觉得那颗痣变得尤为性感。
我跟凌野的关系开始发生变化是在第二个星期。
那天轮到凌野值日。
人是永远逃脱不过个人特征的,也就是俗话说的“本性难移”,那些深烙在个人身上的习惯已经成了抹不掉的印记,就像一个作者的文字风格,遣词造句的习惯,如果不是刻意变化,其实很容易被一眼识别出来。
所以,那天我立刻就发现了猫腻。
来“岛”上一个星期,大家的厨艺我基本上都领教过了,程老板牛逼,可以说是岛民中的厨神级人物,当然,前提是他清醒时给我们做菜。
那个天才诗人李崇,食材沦落到他手里,可以说很让人怜爱,这家伙做饭还不如我。
其他人,马马虎虎,能吃。
但之前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野值日的时候,所以没吃过他做的菜,于是我就真的听信了周映的话,以为那天替我值日代我下厨的是程老板。
后来我琢磨了一下,那程老板都醉成狗了,你把猫粮递给他他都能直接扔锅里炸,怎么可能好好地做出那么一桌子饭菜来。
凌野的厨艺是有特点的,我形容不好跟其他人的区别,但只要吃过我就能感觉出来。
毕竟,我这人虽然厨艺不行,但嘴巴刁得很。
所以那顿饭吃得我特别心虚,心虚到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吃撑了的我琢磨着应该怎么去把这件事调查个清楚,我可不想不清不楚地欠他的人情。
在楼下一边逗猫一边想着策略,没想出来,反倒是困了。
我准备上楼睡觉,却恰好看见倚在走廊窗边叼着没点的烟的凌野。
他还是那身打扮。
我怀疑他的衣柜里有20件同样款式的黑色T恤,还有20条不同花色的大裤衩。
走廊的窗开着,带着海味的风缓慢地吹进来,把他发质还不错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
他双手手肘搭在窗框上,面朝里,漫不经心地瞥向我。
阳光打在他侧脸上,我当时想的是:很快他就会被晒成阴阳脸。
我走过去,想着先不理他,却没料到,当我经过他面前,他突然伸出长腿挡住了我的去路。
走廊很窄,平时两人通过刚好,他一抬腿我就无路可走了。
“啧。”我说,“又犯什么病?”
他叼着烟笑了一下,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就不怀好意。
他说:“你有点脖子前倾了。”
我瞪他:“你才脖子前倾!”
说着,我立刻站得笔直,让他知道什么叫体态大师。
凌野看着我笑,笑得春光灿烂的,特讨人厌。
他突然凑过来,手指落在我的脖子上,用力地按上我的某一个关节。
“啧,真硬。”他说,“建议你适当多做运动。”
被他手指碰到的那一瞬间,我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海那边吹来的风直接透过毛孔灌进我的身体里,把我的血都给惊得翻腾起来。
我僵在那里,有那么一瞬间动不了。
他手劲儿很大,说真的,按那么几下,按得我挺爽。
但很显然,我脆弱的神经不允许我继续在那里逗留,下一秒就演技拙劣地侧了一下身,躲开了他的触碰。
我说:“我有熟悉的按摩师傅,不用你操心。”
说完,我紧贴着走廊的另一侧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推门进去时,我听见凌野的笑声,然后才发现,我刚刚同手同脚了。
我知道,是我轻浮了。
但我不能理解,我怎么饥渴成了这样子。
连凌野都能挑逗起我的春心了?
我反锁了门,把自己丢在了床上。
一闭眼,凌野那吊儿郎当要死不活的鬼样子就出现在了我眼前,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在弹我脑瓜崩。
突然,有人敲门。
外面凌野说:“你挂在窗边的内裤掉到楼下了。”
操。
我看向窗户,果然,我的皮卡丘内裤不见了。
第9章
皮卡丘内裤的坠落,可以算是我跟凌野关系发生转折的重要导火索。
我这个人向来爱面子,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再没人知道我云淡风轻的才子表面下,有一颗收藏卡通内裤的心。
这是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一旦被知道,要么我杀人灭口,要么我精神崩溃。
众所周知,现在是法治社会,即便苏溪海岛是个地图上都难找的地方,但当地还是有派出所的,凌野叫我几回张三,我不至于真的去当法外狂徒。
不能杀人灭口,于是,我崩溃了。
我冲出去捡内裤时,发现它就挂在凌野的风筝上。
我说凌野:“你故意的吧?”
凌野说我:“你有毛病吧?”
行吧,或许我真的诬陷他了,但他也骂回来了,我们还是互不相欠的。
我猜测,当时的我应该是羞愤至极的,脸滚烫滚烫,赶紧拿回内裤,塞进了裤子的口袋里。
我转身就往回走,凌野说:“不谢谢我吗?”
“我想杀了你。”
“它自己掉出来的,又不是我偷出来的。”凌野在我身后笑,“不过,还怪可爱的。”
如果这件事我发在网络上,想必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替我网暴这个人欠嘴还贱的臭男人。
我扭头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对我造成了性骚扰?”
凌野拿着风筝,倚在一棵树下。
他笑着说:“抱歉。”
既然道歉了,态度也还凑合,我大人有大量,准备就此原谅他。
却没料到,当我转身要走时,他又说:“你可以骚扰回来。”
“……不好意思,没兴趣。”我翻着白眼,回去了。
那之后,因为觉得丢人,我三天没从房间里出去。
当然,我也没写稿,整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我就不该来。
这三天,凌野像个外卖员,每顿饭都准时送到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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