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徐虹,问她防盗门装好没有。
徐虹固执地不肯搬走,张载也不好再勉强,但是之前说帮她装防盗门并不是开玩笑,张载早就联系了师傅,他不放心徐虹一个人,于是托季东城帮忙监督装门的师傅。
徐虹说:“装好了,现在这个破房子多了一道这么豪华的门,我每次都感觉很不习惯。”
张载说:“总会习惯的。”
徐虹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你下次别麻烦你季叔了,他平常也忙。知道没有?”
张载无奈地喊:“妈——”
徐虹用一种受不了的语气说:“你别喊我,听你喊我我就头疼。”
张载哭笑不得:“那我还能怎么喊你,不然我喊你徐姐?”
徐虹顿时说:“那不行,那我和你季叔的辈份不就乱了吗。”
张载笑了笑,忽然间有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他说道:“知道了,那我不吵您了,您老继续看你的国产剧。”
孟青烟比张载想象地要忙很多,他的闲暇生活充斥着论文、科研以及基金本子,有时候张载早上给孟青烟发的消息,对方要深夜才看到并回复。
张载以往很少有如此迫切的希望放假的情绪,但这一次却十分浓重,他并不满足于和孟青烟在网上聊聊天,他希望摸着孟青烟的脸与他耳鬓厮磨。
最后几天时间过得很快,学生比老师更早地放假,校园里行李箱的滚轮与水泥地摩擦发出了不停歇的声响终于把张载吵醒了。
他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后门密密麻麻地停满了轿车,无数移动着的人影交错擦肩。
今天同样是个好天气,张载喜欢阴天,没有太阳的暴晒,也没有滚滚而来的雨水,如果要睡回笼觉的话再适合不过了。
然而张载有点饿了,于是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刷牙的时候甚至有点头晕,他决定去食堂买点包子。
西区食堂一楼的包子如今小得令人发指,张载一直怀疑自己的眼球挖出来都比包子大。包子虽然小,但价格却没有少,五年前是一块钱一个,现在还是一块钱一个。
他感叹了一下物价的飞涨,紧接着一口气买了十个肉包。包子因为放得有一些久了,并没有刚出炉的好吃,但张载腹中空荡,吃什么都津津有味。
张载坐在食堂的角落,他总是喜欢选择一些人群注意不到的角落,而不愿意坐在热闹的人群中听别人的寒暄欢笑。
周成建端着盘子坐在他对面,张载一时间不知道该皱眉还是该惊讶,他问周成建:“你还没有回家吗?”
“我定了晚上的车,现在还不急着回去。”
张载点头:“怎么不定在早上走,我看大家一般都会选择尽早回家。”
周成建说:“家里没人,回去也没事情做,还不如留下来陪室友再玩一下午。”
周成建不是健谈的类型,张载自然也不是,两个人沉默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张载注意到周成建吃得还是白粥,而且白粥不是在窗口售卖,而是放在一个大桶里自助盛用的,已经凉得差不多了。
张载问道:“你的胃可以空腹吃凉的粥吗?”
周成建摇了摇头:“没办法,楼上卖粥的店因为放假已经停业,只剩一楼的白粥了。”
说着他舀了一口粥,想放进嘴里的时候像是想到什么,就问张载:“张老师,上次您说我小叔叔胃不好?”
“你不知道吗?”
“我不太清楚,不过因为我的身体不算很好,我妈倒是经常让我向小叔叔学习,多去锻炼,说他的身体很好,很少生病。”周成建一脸疑惑。
张载蹙眉,下意识说道:“他应该是在国外读书那几年把胃弄坏了,上次我还撞见他胃疼。”
周成建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竟然张载这么说了他也就顺从地点头。
两个人分开前,张载提醒周成建:“下个学期记得好好来上课,我现在对你有印象了,你就算只有一节课没来我都注意得到。”
周成建笑着说:“好的,谢谢张老师。”
张载在操场逛了两圈,心里一直有些惴惴,先是想到徐虹之前说过的有关孟青烟小区的事情,接着又想到周成建刚刚说的那些话。
也许恋爱中的人都会有些敏感,张载神经一向大条,但这些有意无意的细节却让他想不明白。
还有一件事情,孟青烟把之前的房子借给Carl暂住,但他的房子一直没整理,里面还十分凌乱,保持着上一次离开前的样子。
那天张载刚好在徐虹那里,听说这件事之后就主动提出去帮他整理。
房子的备用钥匙孟青烟很久之前给过张载,那一次是因为孟青烟的一份重要文件落在那里,张载帮他过来取了一趟,之后钥匙就一直在张载这里。
张载轻车熟路地进了门开始整理,结果在客厅的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上一次医生开的胃药,包装完好无损,里面的药一粒都没有少。
下楼后他绕去另一幢楼找物业,却从物业负责人的口中得到了与徐虹一样的答案,他们的确很负责,并没有住户失窃。
他像是陷入了一团粉色的迷雾,美好的气息包裹着他,但却在其中迷失了方向,陷入更深的黑暗。
直到教职工都放假了,孟青烟才真正的空闲下来,但因为接近过年,他被父母叫回了家中。
孟青烟并不讨厌回家,但他讨厌没有人期待他回家的事实,十年前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做父母都不满意,十年后的现在他依旧不明白,仿佛他只有回到牙牙学语的年纪,只能乖巧地听他们的话做他们允许他做的事情,他的父母会表现出爱他的样子。
孟青烟上一次和孟鹤品见面已经是在陈志远的婚礼上,两个人全程的对话没有超过十句,孟鹤品看到他之后眼神就充满了不满。
孟青烟回忆了一切发生的源头,大抵是高中毕业那年,他开诚布公地对父母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他以为自己能获得理解,然而他们却告诉他,他跳出了他们为他设计好的躯壳以及这个躯壳应该走的路。
孟青烟的父母对他大失所望,将高考失利的原因也归结在他的性向上,然后几乎没有留情地把放在他身上的十八年的宠爱都收了回去,从那之后孟青烟被迫长大。
孟青烟对张载所说的在国外的经历并不是说谎,但难免掺杂了一些细微的出入,那些出入无伤大雅,孟青烟只是希望张载更加心疼他,更加重视他。
孟鹤品的头上其实有不少白头发,但都被他细心地染黑了,他脸色严肃地看着孟青烟,质问他:“怎么回事,一定要我叫你才知道回家吗?有没有一点做晚辈的样子。”
孟青烟很无所谓地说:“回来做什么?回来让您像现在这样骂我吗?”
孟鹤品气得说不出话,孟夫人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然后责怪地看了孟青烟一眼。
孟青烟只当自己看不到,他说:“有没有什么事情,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
如果张载看到这样的孟青烟一定会十分诧异,这时候的孟青烟没有一点温和有礼的样子,面对自己亲生父母只有满满的冷淡与不耐烦。
“你这么着急走做什么?”下一句他又问,“你又开始乱搞了?”
孟青烟的眼神和语气都变得十分尖锐:“我不明白您是怎么得出乱搞这个结论的,我是按照非常正常的流程与我喜欢的人交往,而您作为一个教书三十年的大学教授,思想太过狭隘了。”
孟夫人制止他继续往下说:“青烟!够了!”
孟青烟朝两人点了点头:“既然您们两位身体都好,那我也不打扰了,提前给两位拜年,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过年就不必喊我了,省得到时候又是一地鸡毛。”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没管孟鹤品暴跳如雷的怒吼。
他给张载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马上就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孟要翻车喽
第三十九章
张载觉得自己需要和孟青烟好好地谈一谈,不管是谈一谈未来,还是谈一谈过去的一些误会或者是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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