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确实想过留下腺体,但被裴昀拦住了。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看你在两难境地里挣扎的样子。” 段翊咂了咂舌,“更喜欢看你经过痛苦的挣扎,然后做出我预想中的选择。你很少让我失望,这算一次。”
“你把我当成什么,实验舱里的小白鼠吗?” 我有点无法控制自己翻涌的情绪,“还是被你随手捻起来丢进水里的蚂蚁?”
我曾经以为至少,至少在段翊进入 TCO 之前,我们有过的那段互相陪伴的岁月是真的,他对我来说曾是最接近 “家人” 两个字的存在,就算后来我们各自成年,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他也一度是我最愿意相信的人。
但现在他告诉我说,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甚至欣赏我的痛苦和挣扎。
我那些破灭又燃起的希望,和在黑暗中奋力潜泳的日子,在他看来究竟是什么?
“不,” 段翊轻笑着否定了我,“你比那些有趣得多。”
有趣……
我最后残留的奢念也消失了。
“我希望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如果这件事出现疑问,我会不高兴。” 段翊语气温柔,声音却透着冰冷,“我不高兴的话,可能会做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
“段翊!” 我忍不住厉声打断他,“不管你做什么,都永远别想控制我。”
“怎么能说是控制呢,我明明希望你自由。”
他语气不变,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谬。
——表面追求绝对自由,实际妄图精神统治。
这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一种妄想。
“好了,再说下去要被你那位姓周的朋友找到地址了。” 段翊的语气轻松了些,“总之,好好养伤,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腺体。”
这句话让我生出不好的预感,腺体的位置条件反射般传来隐痛。
“再见,小迟。” 他挂了电话。
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握着听筒,坐在暗下来的房间里,拼命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段翊的行为已经不在我能预知的范围内了,但我还是希望通过一丝蛛丝马迹,判断他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首先毫无疑问的是,国安局有他的线人,并且那个人能接触到非常核心的部分。
爆炸当天,研究院的监控中并没有出现可疑人物,而今天,裴昀前脚刚走,算算时间应该正好到了国安局,段翊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会是段弘吗……
不,段弘目标太大,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就算他和段翊一心,也不会亲自下场去做什么事情。
还能有谁……
段翊在特别行动处的时候出了名的面面俱到,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连裴昀都对他的能力和为人处世没有微词。
如果要怀疑的话,我能想到的每一个人都有同样的可能。
但我不愿意猜疑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这可能是我天生的弱点。
段弘对我的定位没错,我适合当一把枪,而不适合当一个领袖。
想来想去不放心,我决定去特别行动处看看。
裴昀没有限制我的行动,我换了一身利索的黑色装束,压低帽檐勉强遮住蒙眼的纱布,然后戴上手套和口罩,抓起茶几上的钥匙出了门。
走廊灯火通明却空空荡荡,好像没有人一样。我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医院,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外的我和里面的周医生面面相觑。
他穿着深灰色衬衫套白大褂,金丝眼镜后面的狭长双眼微微一眯。
“晚,晚上好……” 我不可避免一阵心虚,“您这是……”
周医生抬起手,我看到他提着的保温饭盒。
“下楼拿夜宵。” 他说。
饭盒很家常的样子,显然不是来自外面的饭店。我心下了然,问:“未婚妻送来的吗?”
“嗯。” 周医生点点头,目光落在我手里握着的车钥匙上,不赞同似的皱了下眉,“你现在不适合开车,会有危险。”
我暗暗叹了口气,心想今天可能是走不了了。
如果遇到别人还好说,我可以几招把人放倒,但周医生是裴昀的朋友……
正想着,却听到周医生接着说:“去哪,我送你。”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纱布挡在眼前,没办法完全看清他的表情。
“我可以出院吗……” 我试探着确认了一遍。
“我说不能,你还是会想别的办法走。” 他无奈道,“既然拦不住,至少要保证你在路上的安全。”
我没再犹豫,把钥匙递给他,报了一个地址。
下车时周医生说:“明早换药前记得回来。”
我比了个 ok,趁着夜色摸进了特别行动处的后院。
第55章
这是我除了家以外最熟悉的地方,每堵墙,每道门,每张桌椅都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我的办公室仍保持着两年前的样子,连沙发上歪倒的抱枕都没有变过,就好像从来没有人离开过一样。
但我没有太多时间回忆过去,直接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输入密码,调出所有和段翊有关的行动记录。
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各种数据走马灯一样从眼前晃过,乍一看好像没有问题,无奈我记忆力太好,对自己批过的行动报告如数家珍,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而现在眼前呈现的,显然和我记忆中有细微的差别。
有人在这两年之间修改过特别行动处的档案记录。
我又登上自己的邮箱,恢复视力后,终于有机会查找当年的那封邮件。
找不到。
被删掉了。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似乎是往我办公室的方向。我顾不上再管邮件,合上电脑,闪身躲到书柜后面。
吱。门被推开。
接着有人开了房间的灯,透过书架缝隙,我看到来人的脸。
林叙?
他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此刻的林叙是敌是友,只好尽力隐藏起自己的气息,把手按在后腰别着的枪上。
等他再走近一些,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束扎好的粉色玛格丽特菊花。
他好像很熟悉这里的样子,径直走到茶几前,把花瓶里枯萎的旧花换下来扔进垃圾桶,再把手里的鲜花插进去,然后走到窗前关上窗户,又把空调调到适合夜间的温度和湿度。
做完这一切,林叙在窗前静静站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缓慢流逝,我紧紧盯着他不敢放松。
终于等到他准备转身离开,他却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抬手摸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的后盖。
我不确定上面还有没有残留的温度,整颗心都随着他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我看到林叙动作一顿,原本平静的面容浮现出异样的情绪,然后毫不犹豫地拔出手枪举在身前,咔嚓一声上了膛。
——特别行动处的年轻人这样敏锐,我不知道该不该欣慰。
他谨慎地沿着墙移动,我一边观察他,一边为自己规划离开的路线。
他在明我在暗,我对这里又比他熟悉,运气好的话,或许我可以全身而退。
如果他没有把窗户关上。
终于,林叙注意到这边的书柜。
他一步步靠近,我也顺着他的方向往另一边移动。突然某个瞬间,他一大步向前,转身的同时举起手枪,直直指向我刚才站过的位置。
而我半秒前刚闪身到另一边,在距他不足一米的地方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叙扑了个空,将目光转向里面的小卧室。
快进去快进去快进去。
我在心里无声祈祷。
然而天不遂人愿,林叙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我耐心有限,开始考虑怎样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把他放倒弄晕。
无论如何,他应该没有裴昀能打。
正当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林叙忽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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