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裴昀差了五岁,说多不多。
可能八十和八十五没什么区别,但二十和二十五还是很不一样的。
我能感觉到他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成年人,这也是我总对他不满的原因之一。
预感到再吵下去又要没完没了,我见好就收,说了声 “谢谢裴处” 后就跑了。
后来他也没再说给我报销律师费的事,但过了几天,特别行动处所有人都收到一封群发邮件,洋洋洒洒几百个字可以总结为一句:
严禁性别歧视,违者罚款 200,用于建立 omega 维权基金。
我睁大眼睛也看不到特别行动处有除我之外的第二个 omega。
姓裴的真是损到家了。
…… 我摇摇头把裴昀从脑子里赶出去,观察起房间的布置来。
TCO 财大气粗,落地窗外的沙漠绿洲让人仿若置身 D 国帆船酒店,房间里的装潢也与那里的总统套房无异。我里外看了一圈,没发现监控和监听装置,可能是藏在更隐蔽的地方。
段翊对我过分放心,门没锁,外面也没有保安,他说我走不了,我猜不过是心理上断定我不会走。否则就算外面茫茫沙漠,偷飞机抢汽车,我总有办法出去。
他想得没错,我暂时不准备走。我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
奔波一天,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我拉开衣柜,里面果然整整齐齐挂着一排衣物,正装和休闲装都有。我随便拿了件衬衫和长裤,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换衣服的时候,口袋里的钱夹掉在地上,露出半截银色的戒圈。
是我的婚戒。
那天本来准备把它留在医院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鬼使神差地带在了身上,一直放在钱夹里。
铂金指环样式简单,外圈没有任何装饰,内圈镶嵌了一枚钻石,后面刻着裴昀的英文名字。
我把它拿出来,套在手指上。
值不少钱呢,放在钱夹里容易丢。我对自己说。
第26章
一连几天,段翊就像把我当作是客人一样,好吃好喝招待着,不让我接触基地里其他人,也不用我做什么,偶尔和我聊起以前的事,我兴致不高,他也不多说。
我怀疑这是一种温水煮青蛙式的招安手段,另一边国安局也迟迟没有消息,让我很是被动。
某天他又在吃饭时与我叙旧,我放下刀叉,问:“有什么目的你直说了吧,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段翊面露无奈:“我希望你在这里舒舒服服地休养一段时间,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别有所图。”
“因为你是蓝鲸。” 我直直看着他,“段翊说这种话我也许会信,但蓝鲸我不会。”
他脸色微微一变,也放下了刀叉。
“段翊就是蓝鲸。”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记忆里那个善良正直,温柔谦和的人,从来都是你幻想出来的假象。”
“究竟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你装的?” 我不甘示弱地问。
“我从来没有误导过你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看我的目光充满同情,“你总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然后把那些被你筛选出来的特质无限放大,组装成令你满意的形象,最后对它深信不疑。”
我没听明白他说什么。
段翊皱着眉头继续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五岁,被段弘从枪杀案现场带回来,吓得差点丢了魂。我用热毛巾帮你擦干净脸和手,给你煮牛奶喝,又陪你睡觉,因此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个好人,对吗?”
五岁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与段翊说的无异。
“后来在你长大的过程里,训练员,教练,国安局的所有人包括段弘,对你都严苛到近乎残忍,只有我偶尔让你感受作为普通小孩被照顾和关爱的感觉,所以你越来越依赖我,信任我,不惜把所有美好的词语强加到我身上,哪怕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你也会找理由为我开脱。”
他越说眼里的怜悯越深,“你看,我都不需要做什么,你自己就驯化了自己。”
“不是……” 我想反驳,却莫名感到无力。
我无条件信任的那个段翊,是真实存在过的,不是我想象的。
“当局者迷,怨不得你。” 他轻叹一口气,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说:“这么闲不住的话,明天我带你去看实验室。今天早点休息,晚安。”
我垂眼看着餐桌没有回答,也失去了再进食的欲望。
这里纬度高,日照时间长,窗外的落日还没有完全隐入黑夜,橙粉色的天将昏黄沙漠映照得一片烂漫。
我转头看过去,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不知道是不习惯气候还是这里阳光太强烈,最近总有头晕目眩的感觉,每次都来得很突然。
我把脸埋在手心里搓了两下,等这阵眩晕过去,才起身回房。
踏进房门第一步,我就察觉到了不对。
——有人进来过。
身上没有武器,我只能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沿途抽了一根高尔夫球杆护在身前以防不测。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从客厅到书房再到卧室,都没有人。
只有我自己。
我丢下球杆,转头看到床头柜上那本书里露出一个黑色的尖角,像是一张书签或卡片。
我把它抽出来,手指碰到卡片的瞬间触发了上面的指纹解锁,接着卡面上浮现出一排排由点和短线组成的图形。
是摩斯密码。
【取得蓝鲸信任,等待下一步指令。】
——这座基地里,有国安局的人。
意识到这一点使我瞬间轻松了不少,随之而来的问题却又让我再度陷入困扰。
我该如何取得蓝鲸的信任?
我自己清楚自己油盐不进的臭脾气,段翊当然也清楚,他怎么可能相信我的屈从或倒戈?
这一定是在为难我。
第二天上午,我终于进入了这座基地神秘的地下工事。
与想象中的遍地枪支弹药不同,一间间隔离舱里只有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在忙碌。他们面前是各种各样的化学仪器,联想到段翊想要得到的那张铀矿地图,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停下脚步,问:“你想干什么,你在研究核武器吗?”
“别这么激动。” 段翊好脾气地笑了笑,“我还没疯到去毁灭世界。”
我仍然戒备地看着他。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TCO 要推翻旧的规则和秩序。”
他说着话,手掌覆上我的后颈,似有若无地按了按。
我腺体的创口已经长好,新生的皮肉对于陌生的触碰格外敏感。
“你也很讨厌 alpha 和 omega 之间的不公平吧?” 他问。
我没有说话。
“凭什么 alpha 天生尊贵,而 omega 只能任凭摆布呢?一个自由平等的世界,不该有这样的性别差异。” 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看到你有勇气摘掉腺体,我很欣慰,这说明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看来段翊不知道我为什么摘了腺体。
想起国安局的任务,我的眼神出现动摇,偏开头说:“我只是不想再被信息素匹配度影响自己的判断。”
“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说。
“什么意思?” 我问。
“你不是问我想干什么吗,我想让腺体和信息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腺体和信息素…… 消失?
我差点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有病”。
omega 平权运动进行了几十年,还没有谁狂妄到说要消除所有人类 alpha 和 omega 的腺体,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段翊竟然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
“你不相信吗?” 他的手移到我后脑勺,摸了摸我的头发,“最开始我也以为是异想天开,直到后来某个契机,让我发现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他以前也总这样摸我的头发,但这一次,令我格外如芒在背。
“我说过会让你自由。” 他说,“这是我从过去到现在,对你的唯一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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