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寉想起上次写生吵架的事,有些后怕。那种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更不想影响符钟舟的心情。
手中的盘子里盛了三荤一素,许寉便退到一边等符钟舟。然而符钟舟看他脸色差劲,哪还有心情吃饭,端过许寉的盘子就往用餐区走。
两人一前一后找了个角落坐下,许寉才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昨天听符钟舟说“画过女朋友”,也是一时气急,事后再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抱歉,”许寉主动伸手在他手背上点了点,“刚才不该冲你发脾气。”
符钟舟被他挠得心痒,觉得今天许寉异常地顺毛,简直从大型哈士奇变成了小博美,于是也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手掌一翻和他握在一起。“我没觉得你在发脾气,”他笑盈盈地用另一只手抄起筷子,夹了块肉塞进自己嘴里。“说说,怎么回事?”
许寉思索片刻,没打算坦白。换以前,他当然会认为符钟舟对自己有所隐瞒,但经历了这么多,他却觉得对方并不是有意骗他,只不过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
“没事,做噩梦。”他掩饰一般,也夹了块肉。抬头迎上符钟舟探求的目光,于是又补充一句,“这不是……放假的时候见过谢妍吗,可能是因为这个。”
“那咱俩以后再见到她绕着走,”符钟舟跟他抢吃的,夹走一半煎蛋,“绝对不接近。”
两人就这样吃着一个碗里的菜,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然而一个不在乎一个没看到,坐在角落里边吃边聊,许隺心里的郁结也散去不少。
吃完饭还有将近五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许隺实在没睡好,陪符钟舟去商店买了热饮,便说想回去睡觉。
“去吧,不着急。”符钟舟点头同意。
许隺见他眼睛下面也挂着黑眼圈,于心不忍。“要不然,”他吸吸鼻子,假装随意地提议道,“你也去我宿舍休息一会儿?”
“可以吗?”符钟舟不露声色地笑了,眼睛里亮闪闪的,“不会打扰其他室友?”
“睡个午觉能打扰谁,”许隺拉着他转身往宿舍楼上走,“你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宿舍睡觉。”
“也是,”符钟舟打趣他,“只是睡个午觉,又不干别的。”
联考临近,许多学生都没时间回宿舍午睡。秋日的阳光照进昏暗的走廊里,尽头处采光差的地方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走廊处的饮水机下边积水很多,许隺怕符钟舟踩到站不稳,于是牵着他的手腕带他往里走,进了宿舍。
“咦?”
开门进去,大家都在。彭鹏见到符钟舟也是一愣,随后马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项永和秦平的方向。
“他俩都睡啦。”彭鹏小声说,又对符钟舟眨眨眼。许隺下意识瞪他,彭鹏却也一个翻身躺下了。
众人都已经睡下,许隺料想符钟舟也不敢弄什么花样。他没那么讲究,不过符钟舟有些受不了,态度强硬地要求许隺把外衣长裤都脱了。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过,两人终于裹着被子睡下了。
符钟舟睡在里侧,背对着许隺,伸手把他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腰上。十月中旬的天气,许隺觉得脱了长裤有些冷,也下意识凑过去抱紧了点,怀里像是抱了个味道好闻的暖炉。原本他还为昨天发现的秘密忧心,结果符钟舟的气味温软好闻,就像一记催眠药侵入四肢百骸。许隺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直到身后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睡不着正愣神的符钟舟才动了动手臂,摸出身侧的手机,看消息推送的内容。
一打开微博,就见不少粉丝翻出他的陈年旧图,问图上的女孩子是不是小船太太的女朋友。符钟舟看到自己不知道几年前画过的速写,顿时觉得头疼。那是他很久之前和谢妍出去野餐,随手用平板画的,要不是今天再看一眼,他根本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符钟舟揉揉太阳穴,回想自己昨天说过的话,有些后悔。他原本是怕激起更大的无意义讨论,才没有反驳那人问题中的“女”朋友,没想到还能惹出这些事来。
一失足快成千古恨的小船叹了口气,放下手机,边转身搂住身旁的人,闭眼想着怎么澄清这场乌龙。
第100章 祝你天天开心
画室墙上的日历被一张张撕去,等到寒意真正侵袭C市,已经是十月末的深秋。
“联考时间出来了!”
一大早上,升哥就急急忙忙跑进来通知,手里拿着刚得到的消息。一众学生纷纷抬头看他,眼睛下面一片青色,眼神却很亮。
“今年联考定在十二月五日。”升哥咳嗽两声,正色道,“比往年提前了几天,你们得好好做准备了。”
许寉被他说得紧张,就听见吕景楠在一旁紧张兮兮地问符钟舟。“怎么这么快,我这水平能拿个好成绩吗?”
“自信点,”符钟舟拍拍他的背,“你可是坐在A班的学生,肯定考的不差。”
“可是马上又要月考了,”吕景楠叹气,“我早上去B班转了一圈,画得可不比我们差。”
升哥貌似也听到了他说话,一拍脑门,提高嗓门又宣布了一件事:
“下周的月考改成模考,我们会和C市其他画室统一出题,统一阅卷。”
下面立刻炸开了锅,一群人交头接耳地说个不停。
“模考?”许寉皱眉,“这么早就开始组织模考了?”
符钟舟点头,“一般从十月底开始就有,大概会进行三轮吧。”
一旦具体的考试时间定下来,画室里的氛围就更紧张了。许寉因为上次的事情,心里一直堵得慌,再加上每天面对和符钟舟的对比,越来越觉得自己画得差劲。但他也不好表露出来,怕影响符钟舟的心态,于是只好自己憋在心里。
“周日去我家吗?”
他正盯着自己的画发愁,符钟舟就凑了上来。许寉有气无力地摇头,“不去。快考试了,没时间。”
符钟舟看得出他脸色疲惫,似乎有心事。但他始终猜不透许寉在想什么,于是只好百般哄他开心。“上次的画还没画完呢,”他趁着升哥背身过去,朝许寉耳边吹气,“模特先生不会不负责吧?”
“你自己编造一下。”许寉不领情,拉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回座位,认真画手里的速写。
嘴上说着不愿意,但周日下午许寉还是去了。他是拿着速写作业去的,打算在空余时间向符钟舟请教些问题。
总之,生气归生气,学画画该请教的还是得请教。
许寉又和这家子人一起吃了顿饭,吃饱喝足,便进房间开始工作了。符钟舟的画架还摆在老位置,木质调色板上的颜料还没干,看上去不久前还用过。
他盯着画上那个慵懒光洁的身体,不满地指了指腹部,问符钟舟:“我有这么瘦吗?”
“是吗,我摸摸。”符钟舟靠过来,手不老实地往他衣服下摆里伸,作势就要来求证一下。许寉下意识要拉开他,却又觉得符钟舟很有兴致,看他一脸开心的样子也不忍打断,于是罕见地任由他上下其手。
“嗯,”摸够了,符钟舟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腹肌还是有的,待会就给你添上。”
说添就添。许寉在床上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符钟舟画完的时候,他已经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符钟舟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眉毛还皱着,忍不住弯了嘴角。他满意地看了眼画上的少年,又觉得无论怎样都比不上床上那个鲜活,于是拿过衣服给许寉披上,小心翼翼爬上床,搂着对方的腰就睡了。
许寉做梦梦到自己遇到地震,半个身子都压在房子里,猛地惊醒,才发现是符钟舟。他睡得死沉,两手环着许寉的腰,脑袋隔着被子靠在大腿上,眼睫毛扑闪。他的下颚线柔和却不失棱角,因为隔得近,许寉还能看见皮肤上那一层细小的绒毛。
“你才应该去当模特呢。”许寉喃喃说着,俯身在他的发旋上亲了一口。窗外太阳偏西,如火烧般照进来,颜色炽热温度却冰冷。许寉没了睡意,起身穿好衣服,把窗帘拉下来,只留下一线橙黄折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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