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沈问言赶紧解释,“这不是快到晚饭时间了么,怕你饿着。”
余歇本来没想着要留下的,他的目的很单纯,真的就只是过来送花瓶。
但沈问言都这么说了……
“外面雨好像真的有点大。”余歇说,“刚才走这么点儿的路,我鞋都湿了。”
“那先别走了。”沈问言怀里抱着花瓶,侧过身说,“你回来吧。”
此刻的沈问言就像一个挽留自己玩伴的小学生,好没玩够呢,不想让小伙伴回家。
电梯到了这一层,门开了又合上,余歇转过身说:“连着吃你两顿饭,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这么一说,沈问言松了口气,站在那里笑得像个大笨蛋。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场雨一直下到晚上八点多,小区排水系统不太好,等到晚上余歇不得不走了,一开楼门,全是水。
沈问言说:“不行,这走不了。”
余歇吓一跳,心里想的是:沈问言你不要趁机打我的主意!你的狼子野心已经暴露了,我绝对不会留宿的!
“从地下车库走吧,”沈问言眉头紧锁,“我开车送你出去。”
余歇无言以对,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最后,余歇坐着沈问言的车离开了小区,还在想着:他真的没有让我留宿的打算吗?
真的没有。
沈问言很纯情。
纯情的沈问言在夜里送余歇离开,之后一个人回到家,对着夜晚唉声叹气。
想谈恋爱。
想跟余歇谈恋爱。
想跟余歇在谈恋爱之后火速同居。
这么想着,沈问言自己都笑了。
他回到书房,拿过那个水晶苹果盯着看,当初余歇把这个东西送给他的时候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有想过它会一直被保留到如今吗?
不知道这样发了多久的呆,沈问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过来看,是余歇发来的消息。
余歇说:今天很开心,吃得也很饱,感谢你的邀请。
沈问言在只开了盏台灯的书房里抱着手机笑,他趴在桌上,反复地看余歇发给他的消息。
很简短的一句话,却似乎十分珍贵。
沈问言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尽管迟到了,却还是被给予了重新站在余歇周围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大洋彼岸的邵川在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了一张十分眼熟但又有些不太一样的照片,他瞄了一眼,沈问言竟然也发了一张太阳花的照片。
他再往前翻,发现余歇那小子竟然把之前自己的回复给删了。
邵川给余歇发信息:干嘛删我的评论?
余歇回:你太下流了。
邵川:你骂我?
余歇:我骂你。
邵川在这边笑得不行,又说:沈问言跟你联系没?
突然被问到这个,余歇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瞬间紧张起来。
他问邵川: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邵川:没啥,我就看他也发了个太阳花的照片,还以为是你发的呢。
话说到这地方,余歇哪儿还有闲工夫跟邵川扯淡,他退出聊天界面,打开了朋友圈,果然随手一刷就看见了沈问言发的太阳花。
太阳花已经被好好地插进了花瓶里,沈问言发的朋友圈没有文案,就这么一张照片。
不过也够了,余歇的虚荣心已经被满足。
他盘腿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喝着红酒,把沈问言发的那张照片保存到了手机里。
半瓶红酒下肚,余歇多多少少有点儿上头了。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封心锁爱”的QQ账号,把锁起来的QQ空间重新开放了。
喝得有些发晕的余歇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久,手指搭在键盘上,他看着屏幕映出的自己的脸,最后敲下了一排字:太阳花的花语不是“日开花”。
余歇伴着酒香和那首《我一直都在》写这篇日记写到后半夜,最后保存的时候,他特意设置了只有自己跟沈问言可见。
时光好像一下被拉回到从前,十几年前,他大晚上不睡觉,偷偷写日记给沈问言看。
那时候他永远都在猜,猜测沈问言会不会来看,看了之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不需要猜了。
余歇发布之后没多久,他QQ空间的“最新访客”已经出现,那个人叫——加内言。
明天不上班,余歇放心大胆地把一整瓶红酒都给喝完了。
酒瓶空了,酒杯空了,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大雨又下了起来,沈问言依旧坐在书房,第五次看今晚余歇发布的新日记。
说来都觉得好笑,两个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返老还童似的,玩起了QQ空间。
余歇在这篇日记里没有说明太阳花的花语究竟是什么,只是说误打误撞买的花,却道破了天机。
日记里还写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玻璃苹果,像是被尘封的往事,一下子就昨日重现了。
莎士比亚的一首诗里写,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是指引迷舟的恒星,爱不受时光拨弄,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沈问言找来莎士比亚的这首诗,从头至尾仔细读完,他试图从这其中读懂余歇的暗示,但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惴惴不安又充满期待,整天胡思乱想,一会儿骄傲一会儿又变得卑微。
他第六次重读这篇日记的时候,终于想起去查查太阳花的花语。
信念、光辉,忠诚、爱慕。
寓意——沉默的爱。
太阳花意在爱得坦荡,充满热情。
尽管余歇说是“误打误撞”,但沈问言还是因为这个花语开心得睡不着觉。
沈问言天快亮才睡着,一觉睡到快中午,再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自己收到好多条朋友圈的回复,其中一条是邵川回的,邵川说:知道太阳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沈问言当时睡了,没回复,但有他们其他的共同好友在这条下面回复了邵川:川哥,啥啊?
邵川得意地说:日开花!
第36章
沈问言到底还是没经验, 岁数不小了,但在感情这方面他依旧……纯情。
邵川的那个关于太阳花花语的玩笑让沈问言接下来的几天每次看见家里摆着的花都会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羞耻感,羞耻完了, 溜到别处去, 偷着乐。
也不知道为了点什么就乐成那样,反正看起来就像个大傻子。
大傻子沈问言觉得这个周末之后他跟余歇的关系近了不少,整个人每天都春风得意的。
四月底, 大家都开始计划着五一的安排, 沈问言总惦记着试探一下余歇, 他想约对方一起出去玩。
约着人出去旅行这主意还是沈问言堂哥给出的, 说是去一个两人都想去的地方走一走,能快速拉近彼此的感情。
当时沈问言说:“堂哥你好猥琐啊。”
沈徽明像看傻子似的看他:“我怎么就猥琐了?”
“这不是明摆着要睡人家吗?”
沈徽明表示无语,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智囊团主力军立刻退群。
虽然吐槽了堂哥, 但沈问言的心思确实被撩动了,之后好几天晚上连续做梦, 梦见自己跟余歇出去旅行了, 在梦里他们先后去了南极抓企鹅,去了非洲骑狮子,去了不知名的小乡村炖大鹅,总之, 梦里很快乐, 醒来很惆怅。
之前还说人家沈徽明猥琐,现在沈问言自己也猥琐发育了,他想约余歇,订两间房就好了嘛!
为了对余歇发出邀请,沈问言的腹稿打了三天, 话还是没说出口。
眼看着到了最后两天的工作日,不说不行了,再不说,人家余歇有了别的安排,他就只能让眼泪陪自己过夜了。
沈问言到楼上开会回来,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刚好看到余歇一个人在那里,片刻没迟疑,直接侧身闪进了茶水间。
“沈总好。”余歇煮着咖啡瞄了他一眼。
“咳。”沈问言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挪到了余歇的身边,“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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