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继续。”
会议继续,其他组的主管开始接着汇报工作,而余歇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幕没有回过神来。
这是余歇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来自沈问言的压迫感,原来这个在自己面前慌里慌张像个村长家傻儿子一样的男人另一面是这样的。
突然之间,余歇觉得自己对沈问言感到很陌生,他不确定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余歇转过去看身边的沈问言,那人正靠着椅背,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认真听其他人的工作汇报。
沈问言的眼睛望着投影幕布,光线昏暗的会议室里,余歇猛然发现,原来沈问言的眼睛还跟从前一样明亮。
比天上的星星还闪亮。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之后,余歇转回来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屏幕,觉得手心发烫,腿上被沈问言捏过的地方也滚烫。
可能因为沈问言在场,又加上刚刚发生的事,整个例会的气氛有些压抑,除了沈问言和余歇之外,每个人都希望赶紧结束。
散会的时间比以往提前了将近半个小时,沈问言一直跟他们待到了最后。
大家送会议室出来的时候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经理。
沈问言走在最后,跟在余歇后面,看着余歇走出两步之后回头看看,刚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两人互相看看,谁也没多说话,一个回了工位,一个进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余歇但凡有休息时间就满脑子都是沈问言在会议室里时的样子,有点凶,很强势,还真挺有总监的气势。
快下班的时候,余歇收到了沈问言发来的信息,对方问他:今天又要加班?
余歇觉得自己可能被脑控了,不然那家伙怎么知道他今天得留下?
余歇给他回复完,起身去了茶水间。
沈问言抬头的时候看见余歇过去,过了会儿自己也端着杯子去了。
茶水间只有他们两个,沈问言小声问:“加班做海报?”
余歇笑了:“海报别人做呢,我主要是写方案。”
他转过去看了一眼沈问言,开玩笑似的说:“不过这方案原本应该是做海报那人写。”
没办法,活儿干不过来了。
沈问言皱了皱眉,沉默了两秒钟之后又问:“海报急着要?”
“还挺急的,外包公司不靠谱,只能我们自己一点一点磨。”
“做得怎么样了?”
余歇无奈地摇头:“效果不好,怎么看都差点意思。”
“我一朋友以前做过一阵子设计,要不你把需求提交给我,我让他帮个忙。”
余歇赶紧拒绝,他一方面是不好意思,另一方面是信不着,毕竟已经被经理坑过了。
“放心吧,”沈问言像是看透了他心思似的,“肯定比那个谁给你介绍的靠谱,还不收费。”
余歇怀疑地看着他。
“就这么定了,”沈问言接完咖啡转身就往外走,“等会儿整理好需求,发我邮箱。”
他走到门口,生怕余歇不听话,转过来又补了一句:“这是上级给你的任务,务必完成。”
沈问言对他一笑,优哉游哉地回去了。
余歇回到工位上还在犹豫,他不太想麻烦沈问言,而且很显然这事儿不仅会让他欠下沈问言的人情,也会让沈问言欠了别人的。
但最后一想,也没办法了,项目逼得紧,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把海报需求发过去,沈问言收到后在微信回复了他一个“OK”的手势。
余歇原本很忐忑,然而三天之后收到了沈问言发来的邮件,海报做得惊为天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海报其实是沈问言自己做的,每天下班回去就闷在书房给余歇做海报,他大学的时候因为感兴趣特意去学过,后来还兼职做了一段时间的设计,这事儿别人都不知道。
沈问言怕余歇有压力,没说是自己做的,只说:我朋友技术还行吧?
余歇感恩戴德,问沈问言:沈总,我们部门能把你这朋友收编吗?
沈问言笑了,心说:你们部门不能,但是你如果愿意的话,你个人倒是可以收编我!
第24章
因为沈问言那位“朋友”的帮忙, 余歇接下来这一个星期的工作倒是轻松了不少。
虽然沈问言说一张图而已,不用太记挂在心上,然而余歇是那种哪怕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人, 还是跟经理申请了费用。
余歇跟沈问言要他朋友的转账账户, 沈问言看这事儿躲不过了,只好又去找堂哥,跟沈徽明好说歹说, 总算上交了对方的收款账号。
这笔账算清楚了, 余歇心里也没什么负担了, 又在茶水间遇见, 沈问言嘀咕:“都说了就是随手帮忙做一个,真不用给钱。”
余歇笑:“那可不行,这算是公司的事情,于情于理都得付钱。”
沈问言看余歇接完咖啡了, 自己也凑过去接了一杯。
“我关系特好的兄弟,我直接刷脸就完事儿了。”
“那更不行了, ”余歇喝了口咖啡说, “因为我真的公事让你欠下人情,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沈问言特想说:那你就给我个机会去我家吃个饭。
但他没敢说,现在知道说话需谨慎了。
沈问言这边接完了咖啡,看着杯子里深色的液体若有所思, 然后转过去对余歇说:“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别人那边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
“哎, 这话可不能说。”余歇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去继续干活,“越级报告这种事让其他人知道了会出问题的。”
沈问言喝了口咖啡,本来想非常霸总地告诉余歇在他这儿这种事情不算越级报告,然而这一口咖啡差点要了他命, 等他强忍着没翻白眼咽下去之后,人余歇已经离开了茶水间。
这什么牌子的咖啡豆?
沈问言没忍住过去看了一眼,味道过分奇妙,奇妙到一口能直接把人送到火葬场。
余歇真的品味惊人,沈问言再次感叹。
这一个星期的工作推进得很顺利,周五的时候余歇终于拿到了准备下周入职的设计专员的简历。
经理把这简历发过来的时候还挺不高兴的,对余歇说话也没什么好气儿,但余歇不在乎,谁管你开心不开心,招来了人能好好工作才最重要。
余歇明白,这事儿能解决完全是沈问言的功劳,周一的例会上,沈问言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十分可靠的总监形象,严肃权威又充满了魅力。
余歇浏览完设计专员的简历,抬头看看沈问言办公室的方向。
对方不在,出去办事了,走的时候余歇看见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余歇给沈问言发了个信息:新的设计下周一入职,多亏了你帮我说话。
沈问言在别的公司开会,很晚才看见余歇的消息,他坐在车里笑,琢磨了半天,回复了一条:别客气,公事公办而已。
已经晚上七点多,余歇正在路上焦躁地堵着,看到沈问言的回复之后,笑了笑,随手打开音响,开始听歌。
这么多年了,还在听《我一直都在》,余歇跟着前车缓缓往前移动,手指轻轻地敲着方向盘哼唱着这首歌。
他不觉得自己现在依旧在等沈问言,只是这几天这个人确实让他收获了不少好心情。
沈问言发了信息过去之后很半天都没收到余歇的回复,猛然意识到,自己那话完全就是“结束聊天模板”,根本没给对方留下可以继续回复的话头。
他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我刚开完会出来,回复得就晚了点,你下班了吧?周末不用加班吧?
余歇懒得这么一来一往地发消息,索性调小音响的音量,播了语音电话给沈问言。
沈问言本来攥着手机等着余歇的消息,结果那人直接拨了电话过来吓得他一个激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这一个星期以来在余歇面前装得人模狗样的,可是沈问言在面对对方的时候,真实的心情依旧是忐忑的,他每次都要先做好心理建设,事后还得努力平息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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