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每天都在病危(107)
只有拳头死死捏紧,手背上绷出了道道青筋,指甲深深地刺入了血肉当中,鲜血顺着拳锋滴答着掉落在雪白的地面上,开出一两朵刺目的花。
他知道,那个男人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告诉他。
你所有的,我轻而易举就能剥夺。
不要反抗。
你没那个资格。
才刚刚到二月,北方的春天还没有这么早到来,寒风呼啸着从街道上穿过,卷起地上的枯草,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这个城市里,而后直冲叵测难言的天幕。
任川从重症监护室里转了出来,也不需要佩戴呼吸机了,距离绑架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网络上的狂欢已经结束,热度也迅速冷却,只有偶然的字句能够窥探到一二分真相。
江桓仔细地用湿毛巾给他擦手,不需要护工,这些天来都是他自己亲自照顾。
任川陷在柔软的被窝里,脸色苍白,嘴唇上都是细小的伤口,那是他在遭受虐打的时候,自己咬出来的,输液吊杆上挂着乱七八糟的输液袋,想想从前他装病住院的时候一天五袋,那时候的开玩笑,现在全都成了真。
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桓看过去一眼,就立刻站起来,“任……不是……叔……”
门口站着的是任东升,他没有带助理,孤身一个人来的。
两个男人还没有习惯彼此的存在,任东升既接受不了任川是同性恋又接受不了江桓这个男朋友,但是因为任川,他们一个长辈一个小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都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什么,尴尬地要命。
“我……”任东升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走到床头放下了手里的保温盒,“醒了么?”
江桓摇摇头,“没。”
他的视线落在了保温盒上,“那个……川儿他现在吃不了。”
“给你的。”任东升看着他,“家里保姆熬的鸡汤,你……随意吧。”
江桓忽然不吭声了。
任东升在病床边坐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任川,“我还没见过这小子这么老实的时候,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就不老实,总踢人,给自己折腾成了胎位不正,生他的时候难产。”
“我有了儿子,却失去了妻子,但是我从没有因为这个埋怨他,我一个人当爸爸又当妈妈,恨不得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任东升说着说着眼里就出现了泪花,情绪也开始激动,“我奋斗那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他么!老子的家产都是为了他挣出来的!”
“我想让他……在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不会因为家庭而有顾虑……”
江桓的喉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艰涩,他看向任东升,“那个……我能喊您一声……叔叔么……”
江桓甚至于都有点手忙脚乱的,“对不起,没有冒犯的意思的,我只是……”
“喊吧。”任东升也不再固执什么了,他沉重地叹息一声,“哎……”
这时候只听见了病床上传来极其细微的一点动静,任川的眼皮颤了颤,而后缓缓睁开。
他尚还没有习惯光线,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他抖着嗓子,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爸……”
“哥……”
第九十七章 -粉钻事件(五)
江桓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嗓音瞬间就哑了下去,这一瞬他都不会说话了,“川儿……”
他颤抖着手,“宝儿……”
任东升急促地喘息两下,而后冲上去抓住了任川的手,“川儿……真的醒了?别吓爸爸……”
江桓伸手按下了呼叫铃,抓住了任川的另一只手,“川儿……你看看哥……”
这么一左一右地被抓住,任川也不知道该先看谁,刚刚从昏睡中苏醒过来,他的脑子还昏昏沉沉,“我……”
“没事儿了!”江桓想冲上去抱着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仪器和管子,“放心,现在安全了。”
任川痛苦地皱起眉,想要回忆以前的事情,眼前飘过混乱无序的画面,无论如何都穿不成串儿,“我好像……”
恰逢医生和护士走进来,“别动!”“病人刚刚醒!”“家属先别激动!”
江桓和任东升都被清理出去,他们站在门口,面面相觑着。
“那个……”任东升看向了江桓,似乎是有话要说,“川儿出院之后,让他回老宅休养吧……”
江桓点点头,他理解,也懂。
任东升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缓缓开口,“你也可以……来……”
江桓定在了原地。
任川醒了,身体体征也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来探望的亲友,他还要面对着问询的警察。
姜瑜皱眉看着任川,“任总,你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任川茫然地摇了摇头,手指攥紧了了被子,“我……”
江桓站在他背后,手掌搭放在他肩膀上,“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
“很黑……”任川的手指**发丝,皱着眉头,艰难回忆着,“关我的地方很黑,没有灯……”
“他们蒙着面……”
“好像还打了电话……”
姜瑜抓住了重要线索,“打了什么电话?说了什么?”
记忆就仿佛是一片汪洋大海,根本就无从去打捞,任川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对不起,我不知道……”
姜瑜无可奈何地向后倚靠,负责记录的警官也停下了笔。
“任总,好好休息。”姜瑜拿起了外套,就要告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警察走后,任川才彻底放松地躺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出汗了。”江桓抬头擦了擦他的额头,轻柔地问他,“渴么?”
“哥……”任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
“没什么,不要有负担。”江桓拥抱了他一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嗯。”任川轻轻地嗯了一声,乖巧地像小猫,“我只要有哥就好了。”
他将下巴放在了江桓的颈窝上,“哥,我离不开你。”
江桓的心脏不轻不重地跳了一下。
他在这一瞬捏紧了任川的手掌,“我也……离不开你。”
天气一点点转暖,医院的草坪也开始有了绿意,任川终于能够出院了。
他明显消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眼窝凹陷下去,脸颊一侧还留了疤,不过得仔细去看才能看到,还留有一点病气,看着却很精神,眼里还留有亮光。
江桓开车,副驾驶上坐着任川,崔明浩和祝凯风坐在后座,怀里抱着蛋糕。
他们要一起去老宅庆祝任川出院。
祝凯风在罗嗦着,“川儿,不说别的!咱们吃完饭了必须得去护国寺拜一拜!去去晦气!”
崔明浩笑了一声,“你能把川儿拉进庙里算你牛逼。”
江桓奇怪地看过来,“他不喜欢寺庙?”
任川威胁地看向崔明浩,“你不许说!”
崔明浩却半点都不怕他,“他小时候被算命的老和尚吓哭过,看见光头都会胆寒,我们夏令营去厦门,普陀寺他说什么都不进。”
任川不干了,“崔明浩!老子杀了你!”
“哎哎哎——!”江桓叫住他,“这还是在车上呢!”
刚到老宅门口,崔明浩就跳下车了,任川紧随其后去追杀,反倒是把祝凯风和江桓落在了后面。
祝凯风有点不太自然,“那什么……”
江桓手里捧着蛋糕,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