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我钻进他所爱之人的身体里,偷来了一场爱情。”
大概是个,受不小心穿到暗恋之人的“白月光”身体里,被误以为是第二人格,由此展开的故事。
预警:
【np】【不是甜文】【不是爽文】【大量感情描写】
有和“白月光”在同一个身体里共存的情节,后期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暗恋的人及其“白月光”都是攻。)
攻相互之间没有暧昧感情。
除了开头设定,没有其他玄幻元素。
受双腿残疾,到文末篇幅会有好转。
有强制情节,有狗血桥段,有渣攻,注意避雷。
第1章
薛枞醒来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是从一个噩梦,堕入了另一个——另一个什么呢?
眼前是路衡谦高大的身影,他手上拿着一杯温水,就这么蹙着眉头,那双常年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关切的意味满得像要溢出来。
薛枞甚至来不及想,是离他那么近的路衡谦不真实,还是这个人愿意对他表露关心更加虚幻。
因为对方轻声问他:“有什么不舒服吗?”
这绝对是薛枞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听到对方这么温柔的声音,这个温柔的声音接着说,“南帆,你终于醒了,喝点水吧。”
薛枞惊愕地微睁了眼睛,没有接过杯子,只是有些模糊而不确定地重复道:“南……帆?”
于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熟悉,却也绝不陌生——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在薛枞被推搡下楼的那一刻拉了一把,结果稀里糊涂和他一起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也不知道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凭什么觉得能把一个翻出轮椅的人稳稳拉住。
“你……”路衡谦见他神不守舍的模样,不免更加担心,“你怎么了?”
薛枞不是话多的人,他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想要身边的人离开,确认眼下的境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侧了侧身体,却更加惊惧地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了知觉。
从每一寸腿骨,每一寸裹覆其上的肌肉上传来的痛楚。
很痛,痛得钻心。
可是……他有多少年没能感受到这种疼痛了?
他莫名想到路衡谦古怪的体贴,莫名的称呼,心中十分不解,却不敢向一步之遥的人发出任何询问。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对上路衡谦的眼睛,语气带些生硬,伸出手道:“镜子。”
路衡谦闻言,微微一愣,却没多说什么,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递给了薛枞。
如果来的是别人,或许多少还会调侃一句,但路衡谦不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薛枞一样,话少得可怜。不过这份不近人情的冷淡,在孟南帆身边,总是会收敛许多。
薛枞对上屏幕里的自己,那双平素总是弯弯的笑眼,此刻写满了不可置信。浅棕色的眸子没有丝毫温度,倒映着不知所措的薛枞。
他一时没有拿稳,手机摔到病床,又滚落到了地面。
——孟南帆。
他竟然真的,在这个人的身体里醒来。
怎么会……
铺天盖地的恐慌与焦虑袭来,让一切恍如天方夜谭。
而他身边没有亲近的人。
只有路衡谦,绝不会对孟南帆以外的任何人心软的路衡谦,尤其厌烦他的路衡谦。
太荒唐了。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是应该戳穿一切还是隐藏自己,便脱口而出:“薛枞呢?”
路衡谦一直蹙着的眉头仿佛蹙得更紧了一些,他沉声道:“你还想着帮他?”
薛枞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他等着路衡谦接下来的话。
“他推你下楼,自己也摔了下去——”
“没有。”薛枞反驳道,却又无法解释更多。
路衡谦被他打断,有些烦躁地摸出一包烟,又想到这里是病房,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我知道你同情他。”路衡谦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我早说过,他心术不正,怕是不会领你的情。”
“心术不正?”
这个词让薛枞的心略微收紧,好像有点疼,他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他腿不方便,想多帮他,”路衡谦面色阴沉,“但他实在是满身戾气,心思歹毒,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么会在乎你的好意。你看看自己被他伤得多重!”
这一连串咄咄逼人的评价,足以让人知道,他愤怒到了何种程度。
“等他清醒了,我会替你收拾他。”路衡谦语毕,许是克制不住情绪,又或是怕“孟南帆”反对,转身出了门。
薛枞自觉从未牵扯进这些人的恩怨里,何以就成为了心思歹毒的人,却又无从辩驳。
但他至少知道,薛枞伤了路衡谦心尖上的人,路衡谦巴不得他去死。
可他凭什么要死?
被暗恋了多年的人指着鼻子骂,应该是什么感觉呢。
总之薛枞感官迟钝,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多么可笑。
人明明都是向阳的生物。
薛枞这块足够冷清的顽石,却偏偏爱上一块坚冰。
这么些年了,他不想说也不会说,甚至从不主动出现在路衡谦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任何事情。
他甚至知道陆衡谦的厌恶——有谁会喜欢阴郁又冷淡的瘸子呢?
如今不过是路衡谦亲口确认,而自己亲耳听见罢了。
钟情于笑眼弯弯、人见人爱的孟南帆,自然是合情又合理的。
第2章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
“不用再来医院了。”路衡谦再回来的时候,还推来了一架轮椅。
薛枞也没多问,只答道:“嗯。”
路衡谦将轮椅推得离病床更近一些,他担心孟南帆不喜欢冷冰冰的病房,和这里浸润到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复健在家里就可以。”
薛枞点点头,就要撑起身体。
其实他的腿伤得并不算重,不过之前的伤口崩开,只得重新上了石膏,甚至连轮椅也用不太上。但薛枞毕竟许久未能支配过自己的双腿,即使这具身体尚算健康,也不确定是否可以单纯依靠拐杖站起来。
路衡谦见他动作,伸出的手迟疑了片刻,又见薛枞埋着头,有些力不从心的模样,便仍是单手揽过他,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
薛枞却在他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就控制不住地向旁闪躲开去。
“南帆?”
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让路衡谦也懵了一瞬。
薛枞则因为重心不稳,侧着身体,猛地摔下了病床,肩膀卡在轮椅和床脚之间。他的手臂大概被划伤了,胳膊也传来一阵隐痛。
“你怎么——”路衡谦连忙将他扶起来,却又被薛枞抬手隔开。他见好友的神色,像是痛得厉害,便终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也不敢去搀扶了。
孟南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从前常有打球受伤的时候,谁搀着谁回去,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孟南帆有朝一日,会对他这么反感。
薛枞却也好受不到哪去。
或许是后遗症,他难以忍受这种程度的触碰,身体的反应甚至比大脑更快。眼下只得挣扎着,撑着轮椅的把手,试图将自己的身体抬起来。双臂用力太过,以致有淡淡的青筋浮现。幸好腿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知觉,多少能稳定住身体。
路衡谦不敢再碰他,只好替他按住轮椅的椅背,让它不至于因为失去平衡而侧翻。
他纵然有再多疑问,见孟南帆如此辛苦,也只好暂且忍住。
“其实我习惯了。”薛枞好不容易爬上轮椅,才顾得上对他说道。
路衡谦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习惯?”
残疾多年的只有薛枞自己罢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只好转移话题道:“……刚才,不好意思。”
对上孟南帆充满歉意的脸,路衡谦却只觉得越发歉疚:“你道什么歉,也是我害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