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悬着数不清的琼楼,其间人影穿梭、霞光闪动,若在平日,不知是何等仙风美景。然而此刻,华丽的楼台,秀美的亭阁,尽皆燃起熊熊烈火,崩解着化为乌有,焚灰坠向地面。
这些一团团烧成火球的浮楼是第一幕中不曾有的。
“不!”敖仓在浮楼间四下穿飞,好像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走的只有他们才对!为什么……”
画面开始扭曲,又出现那种灵魂抽离的感觉。陆垣这次有了经验,他闭上眼,直到耳边传来“轰隆”、“轰隆”的响声。
地动山摇,果然又换到了新的场面。
黑云弥漫,一片昏暗,天与地似乎模糊了界限。
倏然间,一道刺眼白光闪过,天上现出一个大窟窿,与之相对的地面裂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它们同步旋转着,似漩涡又似黑洞。
是藤黄说过的那场异变,陆垣立刻认出。
“不好!快回秘境!”敖仓说着就要躲进秘境中,在他传送转移的瞬间,陆垣只来得及瞥见那黑洞中似乎藏着一个巨影?
黑洞中有什么东西吗?陆垣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一支黑箭破空而来,穿透了秘境空间……
画面轰然破碎,陆垣又飘了起来。他的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亮,四面八方漂浮着无数泡沫般碎小的景象。
但他看不清,他只感觉头脑昏沉起来,手脚像在被拉长……
昏昏沉沉间,他似乎听到一声轻笑,有人在说着什么。
那声音实在太过微弱,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也听不完全。
“咱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
“一个压上你我性命的游戏……”
“你,敢不敢呢?”
……
“哥哥?哥哥——啊,太好啦!你终于醒了!”
陆垣:“我、我方才……”
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视线下移,他一下愣住。
白短袖、牛仔裤、运动鞋,属于人类的手和脚——不再是一颗黑色光球,他变回人了?!
“恭喜境友,修成化身。”敖仓的声音从旁传来。
秘境初生时都是灵体,即光球形态,当吞食灵力到一定程度,就能修成化身。不同于利用幻境伪装出的形貌,化身的最大好处,是可以短暂离开秘境空间,在外行走,相当于有了一具分·身。
“哥哥你居然撇下我,先修出化身了!”羊小球羡慕地嘟囔,“但为什么选择人形?衣服也好奇怪……”
陆垣不好跟他解释穿越的事,随口敷衍两句,不及仔细查看身体情况,一转头,又是吓了一跳:“这什么?”
却见旁边飘着一个窄口宽肚的青铜丹炉,上刻祥纹,样式古朴。
“境友忘了?是我。”丹炉盖一张一合,属于敖仓的声音传出。
陆垣:“你怎么变丹炉了?”
“我一直是丹炉啊。”敖仓似乎比他还迷惑,“我早已修成化身,形样就是丹炉,从来没变过,境友何出此言?”
“哥哥,你昏迷之后,他一下子从眼珠变成丹炉,还不记得自己发过疯。我看啊,他八成脑子有问题!”羊小球凑到陆垣耳边,嘀嘀咕咕,“咱们亏了,辛辛苦苦打一场,结果签到一个有病秘境!诶?你是因为靠近他才晕倒,他、他不会得了传染病吧?要不别留着他干活,吃掉得了——哎呀,不成不成,如果真是传染病,吃了不是更得被传染么……”
陆垣:“……”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骤然接受太多信息,他急需捋一下,缓一缓。
修成化身的事过后再想,先说敖仓。陆垣敢肯定,之前失去意识时看到的那些,都是敖仓的记忆画面。
记忆有三段,且都与灾难有关。第三段最为明了,是二百多年前陵山荒原的异变。正因这场异变,敖仓落下疯病,不知为何化身从丹炉变成眼珠,直到今日去除黑箭后才恢复。
前两段记忆却有些疑惑。第一段受限于视角,陆垣一个人影也没看到,不过根据声音可以判断,敖仓身边至少跟着三人。敖仓想去阻止某件事,那三人则认为他们阻止不了。最后果然没能阻止,十几人因为做了某事,化作火球焚烧至死。
第二段深究起来,情况与第一段颇为相似,妖族三部也想做某件事。这一次敖仓似乎累了,没去阻止,大有任他们送死的想法。但他没料到的是,未走的人也被牵连,所以才有了烈火灼烧漫天浮楼的画面。
大概梳理完三段记忆,陆垣有几处不解:第一,前两段记忆中,两群人要做的是否为同一件事?第二,后一群是妖族,前一群人是否也为妖族?第三……
“敖仓?”
“叫我做什么?”
“阿黄?”
“我、我叫藤黄,您要想叫我阿黄也行。”
真是他们两个,所以他们以前是妖族吗?
那么问题出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老祖敖仓和土拨鼠阿黄,会变成秘境敖仓和灵体藤黄?
重生,转世,还是说……
“啊!”
惊呼声打断了陆垣的思绪。
“哥哥你看!他竟然还没死呢!”
陆垣一愣,顺着羊小球所指方向望去。
巨狼尸体边,一颗黑色珠子滴溜溜转动,正不断吸取着缠绕狼身的黑气。而随着黑气一点点散去,巨狼伤口的衰败之气在消退,黑血变红,腐肉新生……到最后,他竟慢慢缩小,变回了人身。
吸尽最后一丝黑气,珠子表面明显更黑亮了几分,随后光芒隐去,掉落地上,不动了。
陆垣飘过去,拾起黑珠仔细查看。莫名地,他就是知道这颗黑珠是由黑箭化成。
简直更像不伏骨了,不,应该说是不伏骨跟它相像。打个比方,如果不伏骨是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假货,这颗黑珠就是无数匠人耗费心血制作的艺术品。
“他怎么一会儿变狼,一会儿变人?”敖仓似乎对肖避岳的变化很是不解,“是我封闭太久吗?现在的人类都这样?”
“你不知道?”陆垣挑眉。
“知道什么?”
“他不是人。”陆垣紧紧盯着敖仓,不放过他的任何变化,“他是妖。”
“腰?邀?那是什么?”
不是伪装。
这可真是有意思,曾经的妖族老祖,如今竟然不知有妖。
“没什么,是古籍记载的一种稀有生物。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陆垣随口胡扯,垂眸敛下眼中神色。
他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不重要,他只要知道妖族遭遇灭顶之灾,连存在都在历史中被抹除就够了。
因为……
“哥哥!稀有生物一定很好吃吧,他不是咱们的玩家,我是不是可以吃呢?”
“吃了多浪费。”陆垣按住蠢蠢欲动的弟弟,视线瞥过不明状况的敖仓主仆,嘴角轻轻勾起。
隐瞒身份,藏于人类之间,不被接纳,徘徊在修真界边缘。
还有什么比这群见不得光的妖族更适合“招募”成干黑活的员工吗?
秘境要扩展,光靠一个塔灵的身份可不够,还需要修真者层面的“支持”,不如就从他开始。
陆垣看着即将醒来的肖避岳,一个主意跃上心间。
……
他竟然没死?
肖避岳撑着虚弱的身体,爬起身,愣愣望着自己的手。
人类的手,他变回来了。可是怎么可能?堕化一旦开始,不可能再扭转。
“你醒了?”
“谁?!”
肖避岳一惊,循声望去更是失色。只见几步远外站着一人,他竟一直没有发现。
那人一袭黑袍遮面,辩不清容貌,只依稀看出是名男子。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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