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理大人太难懂(8)
盯着画的支理几秒后，喃喃自语：“原来火柴人这么容易画。”
“你现在才发现吗？！”
耳边传来楚浩宇的声音：“还没进家门你就这副德性真碍眼，一个贤惠的情人，不管对方把你画成什么样，你都应该跪着接受。”柯布转头看着他，他正对着没穿衣服的巨乳娘海报亲个不停。
“比起我，你更碍眼！”
“听说了吗？最近的新闻有报道什么人机互联的，好像可以在人脑子里植入芯片，提高人的智力，据说8到10年就能研发出来，还有读取脑子信息的，把脑子的信息传输到机器上，让机器执行你的想法。”滑着手机的公诛将屏幕给其他人看，柯布瞄了一眼图片上得意的高科技人才，也许是他的想法跟不上时代，他不能为人类的聪明鼓掌，只觉得这个消息很渗人，再过几十年后，是否人类会只剩下副躯壳，靠机器做事，靠机器繁衍，阳光和爱情不再需要了，活着的意义越来越薄弱，这到底是人类的进步还是衰落。
“我对高科技没多大兴趣。”
“你难道不想提高智力？”
“我很满意自己的智力。”
支理转头赞同柯布的想法：“当个弱智更快乐。”柯布的手放在他肩上，咬着牙：“我说我很满意自己的智力，但没承认自己是弱智。”
“就因为察觉不到自己的智力才是弱智吧。”他的话说得太有道理，竟一时让柯布找不到突破口，只好转移炮火攻击在笑他的人：“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在支理眼里连我也不如。”
“这点我甘拜下风，我哪能比过你，你们虽然名义上是在一起7年，但实际上你追求了支理6年，好不容易才真正把他追到手的。”楚浩宇说，柯布刚想反驳，支理面无表情地纠正他的话：“是我先喜欢上柯布的。”
“你别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柯布替不会害臊的支理害臊了，他的坦承让柯布有些心虚，先喜欢上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吧，可他绝不会说实话，支理已经有太多人喜欢了，这个被他先喜欢上的虚荣感，柯布想独家享有。
“柯布，男朋友选得真不错啊，这么好，会撒谎维护你的自尊心。”
“什么撒谎，他说得是实话，对吧，支理。”
“恩。”支理又继续开始画画。
利用你性格的我，听着你随口就能说的情话，这样的我会不会也太坏了。
走路也在看书的苏幼言目光没有离开书：“柯布，有人找。”柯布看向苏幼言的方向，在她身后不远处看到了自己的爸爸：柯秦。他站在走廊栏杆前背对着这边，注视着校园，中年的柯秦，没有秃头，没有发福，端正的相貌和清瘦的身材搭配得刚好，自己的爸爸和自己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
有事只需要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吗？特意到学校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需要亲自告诉自己的呢，柯布内心深处开始隐隐冒出来的预感，让他此刻不想走出去。
“爸，什么事？”听到声音，柯秦这才缓缓转过身，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看着柯布的脸：“我和骆园打算结婚，想问下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再商量，毕竟你的意见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这就是蓝银说的大祸吗？应该不是，这对自己算不上大祸，更不值得蓝银用祸来形容，自己家的事对蓝银来说什么都不是，果然，是场恶作剧。
柯布的脸很轻易地就露出了笑容：“不是挺好的吗？恭喜你们了。”
此刻的柯布突然很想做个问卷调查，这世上有多少孩子，听到父母再婚时是真心感到快乐的，是真心在祝福的。
第14章 多余的人
“你是真的这么想吗？”柯秦追问。
“恩。”柯布点头。
谎言比真话更容易说出来。
柯秦在柯布年少时与隔壁柯布最喜欢的大姐姐产生了感情，他与柯布的妈妈伍茜是相亲结婚，结婚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有的只是亲情，所以当他找到爱情时，爱情却让他一不小心弄碎了他的家庭，伍茜察觉到柯秦的感情后，即使他和丁骆园什么也没做过，家也回不到从前了，因为精神上的出轨其实比肉体上的出轨更严重，他的心里除了有这个家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接着最黑暗的日子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哭声和骂声还有无声，成了这个家庭仅有的东西了。战争的受害者往往是最无辜的人，柯布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疼爱自己的骆园姐姐，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变了心的爸爸，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整日以泪洗面大骂吵闹的妈妈，三个他最亲近的人，在他眼里都扭曲了，连他自己也扭曲了。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在柯布满身伤口时遇到了支理，上天给了他一个灾难，随后紧接着又给了他一颗糖果，他体内的魔鬼吃掉了柯布的痛苦，在最后柯布放下了，成全了这一对爱情路上走得很坎坷的情侣，可，他高估了自己，听到他们要结婚，听到爸爸不是和妈妈而是和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的女人组建自己一直向往的家庭时，他没有自己想象的潇洒了。
爸爸默认了自己和支理，作为回报自己也要默认他和丁骆园的婚姻。过去太多年，自己的家庭不可能回来了，不同意难道让爸爸孤独终老吗？正当的理由和想法要多少有多少，可是，可就是人都是自私的，柯布也一样。
柯布盯着地面，问：“之前都没有迹象，突然这么仓促决定是有原因的吧。”
“之前我和骆园都想在一起就可以，不结婚会让你心里好受点，不过，骆园她怀孕了，我”柯布打断柯秦的话：“我知道了。”
“要是”
“我说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我同意，我都同意，孩子有什么资格去干涉爸妈的婚姻，你还是回去照顾她吧，我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的。”
站在原地没动的柯秦一直看着柯布，许久，才转身离开。柯布看着他的背影，他即将有他的家庭了，可他的家庭里只有自己看起来像外人，对啊，也许不止爸爸，妈妈总有一天也会找到新家庭，那自己这个从破败家庭里多余出来的东西，该如何放置。
“很痛吗？”支理的声音被寒风送到柯布耳边。
柯布摇着头：“你都听到了？”
“没有。”支理双肘撑在栏杆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现在的表情不是我想看的表情。”
“这么笼统的答案，谁会明白。”柯布趴在栏杆上，柯秦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校园的尽头，现在去追还来得及，阻止他结婚，人就该这么贪心的，我过不好，为什么要他和骆园过得好。就算自己把这种阴暗的想法告诉支理，他不会反对的，也不会看不起自己的，支理从不会教自己做人，教自己怎么做是好的，怎么做是坏的，他任由着自己。
“如果我现在追下去拉住爸爸，把我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他就不会和丁骆园结婚的，他一直对我有愧疚，他一定会听我的要求。”
“那你去追吧。”
“我做不到，你能帮我做吗？”
“不能。”支理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以前就很清楚的告诉过你，会后悔的决定别让我帮你做，要后悔就自己承受，我不做你推卸责任的借口，你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是，我不用我不喜欢的方式来履行这种所谓对你好的事。”他真的说得很清楚，有些决定只能由自己来做，他不会沾上这浑水，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到最后甚至会威胁到他的感情，在这一点上，支理永远是冷漠的，谁说爱是盲目的，他的爱明明如此明确。
“做了这个决定我会一直活在负罪感里吗？对爸爸的，对丁骆园的，对那个未出世孩子的。”
“为什么要问我，答案只有你自己清楚，还不去追？”
柯布转身走下台阶，只走了两步，他就转回来了，发现支理正看着他，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情绪和杂质，都没有。
“我会变成一个多余的人，支理，我是多余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支理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我这里空着，正需要一个多余的人帮我挡着阳光。”柯布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支理的这句话，支理冲他偏偏头：“过来。”他走过去，被支理拉进了怀里：“刚好。”
“什么刚好，帮你挡住了阳光，阳光都照到我身上了。”
“你不是怕冷吗？”
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他凭什么安慰我；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他为什么，真的安慰到我了。
我过得不好，为什么要爸爸和骆园过得好，这句话只是气话吧，我过得真的不好吗？那抱住我的这个人又是谁。有时都会感激当年的孤独和苦痛，是它们让我能站在这个空着的位置。
第15章 荒唐
婚礼在通知柯布后的第十天就举行了，或者换个正确的说法是，他们拖到不能再拖时才告诉柯布的。冬天逐渐泛白的天空让人分不清是凌晨还是傍晚，风把窗户吹得直响，寒意却是从身体内部传来的，柯布盯着床上放着的礼服，然后缓慢又僵硬地穿上，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穿得如此隆重，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服帖的头发，别扭的礼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滑稽的小丑。
他咧起嘴，想练习不会暴露的笑容，可本身就滑稽的他用什么装饰都显得丑陋。支理不知何时靠在了门口，柯布转过脸：“我很可笑对不对，你笑出来我反而会好受点。”
“我的笑点很高。”
支理扭开水龙头，用水将柯布服帖的头发弄乱。
“你在给我洗头吗？弄太多水了，好冷。”柯布强行关掉水龙头，支理的手背放在柯布脸颊上：“说谎会被巫婆吃掉的。”柯布躲开他的手：“别用手给我测体温，你的手更冷，走吧，再浪费时间会迟到的。”
“不想去为什么又要去。”走在后面的支理问，柯布边走边微微扬起头：“我和你不一样啊，你可以活得那么任性，任性到让我嫉妒，但我不是你，我是绝大多数人里的其中一个，生活不是我想怎么要就会变成怎么样的，很多时候，往往不情愿做的事又是必须做的事。”他停了两秒又说：“你不想陪我去？”
“多余的问题。”
他们走出校园坐上公交车，一路上柯布的服装难免会引来侧目，他装作看不见，盯着窗外，景色太单调，他就这样看着乏味的风景到达了目的地。中规中矩的酒店外贴着爸爸和丁骆园的婚纱照，柯布一眼就看到门口穿着婚纱的丁骆园，她脸上堆满幸福的微笑，看到柯布时迎了上来：“我说你怎么还没来呢，这身衣服很适合你，真帅，快进来吧，不要觉得拘谨，我们办得很简单，只请了亲戚和熟人。”
“啊，那个，恭喜你。”
“谢谢，柯布，谢谢你能来，这对我和你爸都很重要。”
“恩。”
丁骆园冲支理点点头：“你也请进吧。”
里面已经来了很多人，柯秦将柯布领到长辈那桌，那里坐着自己平时不太熟的亲戚以及丁骆园的爸妈。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叫人。”
“柯布来啦，好久没见呢。”
“柯秦，我们家骆园就交给你了，你们总算肯结婚了。”
“让你们担心了，我会给骆园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当然，还有你。”柯秦说完，把手放在柯布的肩膀上，他就像个被顺便提起的话题，他们嘴里不断涌出幸福，快乐，美满的词语，让柯布的耳朵一阵阵刺痛。这时，支理拿开了柯秦的手：“现在开始他的所有权归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