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理大人太难懂(13)
“我又不计较。”
“你给我计较一点。”想到每买一次就会被苏幼言记录下来,此刻的柯布有种没穿衣服站在大街上的羞耻感,他转向苏幼言:“幼言,账本应该没给别人看过吧。”苏幼言严肃地回看柯布:“你在说什么,大家的社团公费,一直都是秉承公开、公正、透明化,我不想被你们怀疑私吞了钱。”
“你的意思说简单就是所有人都看了吧!”
公诛摆摆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背后都讨论一年了,也用你们会买润滑剂的时间打过好几次赌了。”柯布嘴角抽搐,表情僵硬。张络将柯布宽松的四角裤套在裤子外面走出来:“柯布,借我穿穿,毕业那天还你。”
“给我滚出去!”
“大清早火气这么大,支理,你是不是没满足他啊。”
支理若有所思地抬起眼,迎上了柯布瞬间变化清爽的笑容,他的双手握在一起:“请不要思考,也不要采取行动,我真的已经被你满足到爆炸了。”
第23章 故事的主角篇(1)
差不多要准备出门时,柯布回到房间随手收拾几件衣服,带了少许必需品,弄好后走出来客厅里已经没人了,被收拾得整洁又空荡的房子像从未有人到来,那么的冷清,他的内心竟有些慌张,他走向房外,视线终于捕捉到了支理,他双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直视着冬日暖人的太阳。他的侧脸震动着柯布的视线,是这期间不敢好好正视他脸的原因吗?是这期间屋内视线太暗的原因吗?又或许,其实你每一秒每一秒都在增加让人心脏紊乱,致命的毒素。
“其他人呢。”
“先去车站了。”
“恩。”柯布一步一步走上前,伸手挡住了支理的眼睛:“别看了,太阳会自卑的。”他踮起了脚尖,浅吻在支理的嘴角上。
放下手后,柯布假装若无其事地锁好门,掩饰想掩饰的东西。他抬头看着房子,旅行回来后来直接去学校了,这所承载着柯布童年快乐和悲伤的房子是他家庭最后的句号了,被剥夺入住资格的他必须得永远离开了。
身后的手挡住了柯布的眼睛:“别看了,房子会哭的。”他俯身侧头,浅吻在柯布的嘴角上。
那些刚刚才掩饰好的东西,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了。
在车站碰头后,吵闹从未停止,连上了火车也是,着装和个性都很鲜明的几个人总会引来侧目,他们挤在一个卧铺车厢内,左右两边宽敞的上铺分别留给了周欣合、苏幼言和支理,其他人挤在下铺,柯布抢先占了靠窗的位置,暗掉的天空让人从窗户看不到外面的风景,只能映出车厢里的一切。
各种零食的味道混杂着,带来的书和杂志也乱扔着,张络拿出手提电脑放着音乐。这个场景柯布并不陌生,每次和他们坐火车都是这样的。
火车车厢的熄灯时间到了,说来这算他们第一次晚上出发,突然变暗的空间连声音也没了,张络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地响起:“讲故事时间到了。”
“又来了,上次讲的是悬疑故事,现在又准备讲什么。”柯布有气无力地问。
“迎合夜晚的氛围,当然非鬼故事莫属。”张络打开手电筒,从下面照着脸,几个人并没看他,而是看着正趁黑偷偷爬往女生上铺的楚浩宇,他可能也没料到张络会打开手电筒,尴尬地停住,默默地坐回来,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好奇地问:“什么鬼故事?”
“楚浩宇的九泉之路。”柯布回答。
“干嘛总针对我!”
“你说呢。”
应修杰示意两人别说话:“讲鬼故事说不定真能出来鬼,我的童子尿终于派上用场了。”
“你要是尿在这里,会立即变成鬼的。”
“还,还是别讲鬼故事吧,讲温馨的故事,你们觉得如何?”周欣合微小的声音被所有人忽略了。公诛抱着枕头靠住墙,催促:“快讲。”
“先等等,我想下主角的人选。”
“你就不能随便用名字?上次用了我和支理的名字,这次再用我就杀了你。”
“用同样的名字讲多没新意,我这不是为了好心方便你们听吗?我用小轰,小哄,小红讲,你们一会儿就不知道谁是谁了。”
“你这样谁区分的开!”
“所以主角是非常重要的,你们先玩着,让我想想。”
“玩什么玩,不讲我就睡觉了。”
应修杰提议:“就用柯布和支理不就完了。”
“不行,柯布是无神论者,什么鬼怪都不相信,不适合。”张络陷入非常不必要的纠结中,他将手电筒照向支理:“支理,鬼故事的人选有推荐没,至少要有一个怕鬼的人才行。”支理没回答,摸出手机,那头刚接起来,支理就机械地重复刚才的问题:“鬼故事的人选有推荐没,至少要有一个怕鬼的人才行。”
“辰格和莫卡。”那头说完两个名字后挂断了电话。
在无名人士的推荐下,就这样,主角的名字决定了。
张络在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再画上口红,用电筒照着,他也是个做法没底线的人,现在的模样比鬼还恐怖:“讲故事的途中请保持安静,那样才能保证不只你,趴在你肩上的鬼也能听到。嘘,开始了,故事的名字叫:世界有点暗。”
[工厂的黑烟涂抹着天空,河面与海面漂浮着各种鱼类的尸体,每座山上堆积的垃圾像幅抽象画,世界的颜色在越变越暗,味道在越变越刺鼻。
街上的人戴着口罩穿行,环境保护者销声匿迹,因为现在不管抗议也好,重视也好,做什么都太晚了。门锁扭动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戴着口罩的男子手里拿着食物,食物上沾满灰尘,他将吃的扔在沙发上抱怨着:“物价越来越贵了,这种破东西是给人吃的吗?喂,你在听我说话没。”郝帅取下口罩,冲着阳台上的男生,男生没有转身轻声回复:“听着呢。”
“你在看什么。”
“像风景一样的人。”
“说什么呢,莫卡。”
“我说了什么吗?”莫卡似乎没察觉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郝帅用口罩捂住嘴,推开落地窗户,感叹:“19楼本来是个可以看到美好风景的地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
“现在也能看到。”莫卡的视线并没在远处,而是在下方,18楼那位站在阳台的男生,浅色的衬衣,干净到纯粹,让莫卡想起了那快要遗忘得天空的透蓝,有好几次他都想问男生是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有更多次他想问问男生的名字。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多少莫卡想知道的东西了。
“那位竟然没戴着口罩就站在阳台,他也不想活了吗?”郝帅之所以用‘也’这个字,是因为如今自杀的消息太普遍,连新闻也懒得报导了。他眯起眼睛仔细观察18楼男生的侧脸,突然捶了下手:“我想起来了,他是刚进我们学校的新生,叫辰格,挺受欢迎的,你一直是在看他?”
“谁,谁看他了!我和我的屁股都没那方面兴趣,什么辰格不辰格的,我下一秒后就会忘了这个难记的名字。”
“你反应这么激动干嘛,我只是开个玩笑。”
不知是否是错觉,莫卡认为男生有一秒的视线与自己相撞了。
那个叫辰格的男生,在这个世界里显得如此突兀。
第24章 鬼故事时间到
“对了,一会儿姗姗要来,我还得去买点东西。”没等莫卡回答,郝帅又冲了出去,他刚走没多久,高姗姗就到了,这位郝帅的女朋友打扮得花枝招展,没有正眼瞧莫卡,只是看着自己鲜艳的紫色指甲:“郝帅呢。”
莫卡拘谨起来,他的怕生很严重,只要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就会有无名的沉闷和尴尬。
“刚,刚出去。”
“瞧你那不死不活的样子,看了就心烦,我和郝帅有约会,你能不能识相点出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真好意思自称为女人,也就是个泼妇罢了。莫卡心里想,没有出口,他不想与高姗姗吵架,只会没完没了,变本加厉。他出了门,倒不是怕高姗姗,正好想起了有要买的东西,电梯在18楼停下,进来的辰格让莫卡措不及防,原来他的脸近看时更容易搅动心房,莫卡站到电梯角落,两人维持着一米的距离。
电梯到1楼的速度太快,好像只是在莫卡的眨眼间,眼看着男生要走出去时,莫卡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抓住了辰格的衣角,拉下口罩:“你是用什么牌子的洗衣粉。”辰格似笑非笑地偏过头,表情看起来是温柔礼貌的,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汰渍。”他只丢下了两个字和让莫卡捉摸不清的性格。
莫卡去超市一口气买了汰渍洗衣粉,洗衣液,肥皂提着满满一口袋回到公寓时,高姗姗站在阳台上,这不免让莫卡有几分扫兴,他还是拿着水盆到阳台,无意间瞥见高姗姗没戴口罩,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他没有太在意。水龙头里的水是淡淡的锈色,他倒入了很多洗衣粉。
高姗姗像在同自己说话:“干嘛活在这种世界,干嘛活在这种世界。”莫卡奇怪地回过头,这才看清高姗姗浓浓的粉底下有红色的斑块,他猜想是过度使用有毒化妆品导致的,高姗姗转过头,咬着自己的紫色指甲,指甲周围的皮肤发红,她盯着莫卡:“莫卡,你为什么活着。”接下来,她向前扑去,动作和表情都像只是在弯腰拿东西,她整个人消失在了莫卡的视野。高姗姗跳楼了。莫卡保持着洗衣服的动作反应不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很久才敢站起来,他低头,高姗姗倒在血泊中变得很小很小。
成天说着自己抑郁想死的人通常是死不了,大多数真正想自杀的人之前看不出一点征兆,也许前一秒还在和朋友开玩笑,也许前一秒还在忙着工作,下一秒他们就仓促地结束了自己,他们不想活,所以不想有人察觉到,不想有人多事的拯救自己。
夜晚来临了,莫卡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锁好房门,被子里的他盯着时钟,怎么也无法入睡,秒针的滴答声让空气有种莫名的气氛。外面的房门被人扭开了,他坐起身屏住呼吸,是郝帅吗?手机在床头振动着,他慌忙打开,屏幕上的信息让他头脑嗡地一声变成空白,他睁大眼睛反复确认着。
[郝帅:这几天要帮姗姗办身后事,暂时回不了家。]
不是郝帅的话,不是郝帅的话,那在客厅里的是谁!!
高跟鞋的响声和秒针的滴答声竟变得一样了,莫卡一动也不敢动,他盯着房间的门,连血液都停住了,客厅的声音在不断折磨着他的理智,不只客厅的声音似乎连房间里都有声音。他能听到高跟鞋在他的房间前停下了,门把被扭动着,莫卡从床上跳起来,按着门把,背抵着门,咬指甲的声音仿佛就从他耳边传来,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声音越来越快,莫卡捂住耳朵。他手直发抖,突然摸出手机,但没拿握,手机落在地上,他蹲下来,拨通郝帅的电话。
“喂,莫卡,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快,快回来。”莫卡微弱的声音发着颤。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在这里,她就在客厅。”
“谁?”
“高姗姗。”
“你也看看时间好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
“真,真的,快回来,屋里有人。”
“小偷进来了?”
“不不不,是高姗姗,绝对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