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饶是以李观鱼的心性,在听见这声剑鸣、看清长剑模样时都有些按捺不住激动。
他有些失语,摇了摇头道:“老夫实在是想不到,应公子的铸剑之法恐怕已经登峰造极了……便是老夫的鱼肠剑,恐怕都比不得这一把。”
起先应容许说“神兵”未免有些自吹自擂之嫌,但这把剑一出鞘,李观鱼就能看出,对方所说为实。
即便没有看过实战,但其上缭绕的剑气之浓郁,它便是当之无愧的神兵。
应容许不知道对方是以什么标准判断的,换个人被这么夸难免脸红推脱,但应容许……
“一般、一般。”只见青年抿嘴笑了笑,似乎有些羞赧地说:“登峰造极还算不上,顶多就是天下第一吧。”
——说到底这把剑还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夸得没错啊!
李观鱼失笑:“应公子果然真性情。”
一点红眸光闪亮,指尖爱惜地以不会被割伤的角度斜着擦过剑锋侧面,轻轻弹了一下剑身。
又是“嗡”的一声“啼鸣”。
“剑很好。”他像是得了糖果的孩童一般,眼中露出纯粹的喜悦:“我很喜欢。”
应容许笑眯眯道:“喜欢就好,好马配好鞍,兵器要趁手嘛。”
“不止因为它是把好剑。”一点红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很喜欢,因为是你送的。”
应容许卡了一下壳,意图再调戏一把的想法都忘了。
坏事了,人机变直球发射器了……有、有点难以抵挡啊。
他目光游移,艰难控制嘴角不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然而效果不尽人意:“嗯、嗯……你喜欢就好。”
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gay里gay气的。
李观鱼:“得如此神兵,不若我们再切磋一番如何!”
一点红:“好!”
啪,泡泡瞬间碎成一地肥皂水。
眼瞅着那两人飞身回到试剑台,应容许45°望天明媚忧伤。
啧,剑客。
话说他好像忘了什么……应容许转动眼珠想了想,没等想出个所以然,试剑台上“锵”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断掉了。
应容许一个激灵,表情惊恐如世界名画《呐喊》的褪色版——栖梧桐的武器特效啊!!
一个照面就丢了一截剑尖儿的鱼肠剑打着旋儿戳进他脚边的土里,凄凉又充满哀怨。
李观鱼沉默看着平整的剑尖:“……”
一点红:“……呃。”
应容许捂着脸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自然一些:“那个,李庄主……”
他舔了舔嘴唇,咧出阳光开朗的笑容,从背后掏出另一把剑,比出拇指:“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您要不试一下这把剑?您看您身手飘逸如风,这把朔风剑就是量身为您打造的!”
以风为名的紫武特效还是速度方面,虽然不如栖梧桐,但和鱼肠剑相比,两把剑绝对是同一层次的。
而且歪打正着的,它的确更适合李观鱼的功法。
就当是对方指点一点红的陪练费好了。应容许把背在后面的剑送过去:前天下第一的指导呢……算下来他们还赚了。
至于原本不想占便宜打算把这剑送给宫九的想法……咳,送礼物当然要投其所好。
等有机会,他给宫九弄一条鞭子好了。
……
罗刹牌一事,可能是应容许费时最久的一件江湖事件。算上打造武器和路上耗时,等他们回到江南时,已经快到除夕了。
江南也下了雪,这里的雪薄而润,不似北方那样带着一股子把人都要埋住的气势,气温和风也有所不同,后者就像一个大汉闷头给你一拳,前者……
前者像技艺不精的学徒把你绑在马戏团练飞刀。
风一吹,应容许脑仁都要被搅成冰沙了:“我我我怎么觉得,这冷气儿顺着毛孔往里渗渗渗呢……”
不杀人,但很磨人。
一点红担忧地道:“我去买碗热汤?”
应容许一个劲儿的摇头,此时还没进城,四下无人的,他连忙把斗篷掏出来裹上,兜帽一扣,这才好多了。
还以为南方的冬天用不上这斗篷呢……应容许吸了吸鼻子:“我在黑虎堂门口卖煎饼的时候,都不觉得这么冷。”
一点红默了默,这不是废话么,他在黑虎堂卖煎饼的时候都两个多月前了,除夕前后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能一样吗?
让不爱随时运用内力驱寒的应容许现在穿着这一身回去,他当天就能成为路边的冻死骨。
即便是冬日,百花楼内也有不少应季的花朵盛开,小楼一进门就能看到两株盛放的忍冬花。
应容许一开口,就是一股子衣锦还乡般的喜气:“花满楼——我们回来啦——!”
第84章 街头打人
花满楼没应, 从楼上下来的是另一个人。
还是个女子。
女子持着浇花的水壶,柳眉松缓,笑盈盈道:“花公子今日回了花家, 应公子回来得倒是不巧,楼里只剩我和这些花儿。”
“那怎么能说不巧呢?”应容许眨眨眼, 煞有其事道:“花开正艳,人比花娇。我这一打眼还以为花满楼哪盆花化了形, 花仙子为他照料同伴呢。”
林诗音噗嗤笑出了声。
她向一点红问候一声, 主动解释道:“学堂放了假,我这教书先生无事可做,就来帮花公子打理一日花草。”
林诗音气色红润, 眉宇间的忧愁早就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生活如意的人才会有的朝气活力,原来忧愁如昙花的女子,如今竟变得开朗娇俏许多。
由此可见, 人总是要多出去走走见见风,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生活想不让人阴郁都难。
她和花满楼相处得极好, 或者说, 世间难寻能在不包含祸心的情况下和花满楼相处不好的人出来, 不过她到底不是江湖出身的侠女, 不好意思常来这边坐, 除了那些花草外,连花满楼待客的茶叶都不知在哪里。
应容许随手摸了一盒好茶泡上, 往那一坐一招呼, 跟回了自己家似的。
“表妹啊……”
一点红张了张口, 又无奈闭上了。
他就知道,这个称呼是过不去了。
又不是不知道这位拉她于水火中出来的大夫嘴里多能胡说八道, 林诗音抿着笑应了一声,还有些不好意思和新鲜。
“表妹”这个称呼大多只有李寻欢在叫,他们互生情愫的时候,叫一声都甜滋滋的,哪怕后来出了那档子事,时隔一年再听李寻欢叫一声“表妹”,也能勾动心绪。
从应容许口里叫出来的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得亏这种差别是林诗音在心中比对,若是叫应容许知道了,这戏精高低要埋在一点红胸前哭一场自己的魅力大失败。
“表妹啊,在江南过得怎么样?”应容许一副子老年人过年询问后辈的口吻:“会不会有人排外欺负你?学堂里的孩子难管么?有什么困难都和表……”
腰间被一点红状若无意地轻轻碰了一下,应小火车紧急拐个弯:“表大夫说,表大夫和小红过去溜一圈,保准没人再敢欺负你。”
话题拐得僵硬,一点红埋头喝茶,间隙给他递个眼神:大夫还有表的?
应容许眉飞色舞:别问,你的。
一点红指尖动了动,给他添茶。
林诗音看着他们的眉眼官司,弯眸一笑,看起来也不介意对方成为自己“表大夫”,也是,表妹都任人叫了,还差多个表哥吗?
她看上去是真的从那段耗时颇久还格外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中脱离出来了,轻快道:“周边邻里为人和善,学堂的孩子也伶俐可爱,饶是有些淘气,说两句也会听,都是些好孩子。”
林诗音看着一旁花架上自然枯败的花枝,轻声道:“江南数月,我才感觉到自己活过来了,这里的日子不像在兴云庄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却热闹自由,瞧了许多往常想都想不到的事物……还要感谢二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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