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江莱没有特意隐瞒。他并未在五条悟面前掩盖自己的特殊性。
五条悟眼罩遮盖下的眉峰稍扬:“不吃也可以?”
江莱神态自如,笑了:“不睡也行——把我当成风、当成云便可。”
每一次不加隐瞒地讲述,江莱都怀抱着对方或许会记起的小期望。
五条悟单手搭在下颌,接着左手敲右手手心,语调轻快地拖长尾音:
“哦~不错不错,某种轻小说般的感觉更加凸显了。嗯——天降神奇生物协助大魔王毁灭世界什么的!”
江莱:“……”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吐槽哪里。话说天降神奇生物协助的都是勇者而不是魔王吧!
自比为大魔王的白发男人又慢悠悠补了句:“不过可能也并非毁灭世界,而是拯救世界之类的。毕竟现在世界已经够烂了。”
“你还有如此普世的想法?”
“并非普世,私心罢了。”五条悟翘起唇角,随意地低语道,“牵扯到世界,原因不过是因为——我能够做到而已。”
五条悟略微颔首,没什么特别的动作,举手投足却颇具最强的宏大气势。
宛如白鹰振翅、雪豹甩尾,随意行为间却携裹着猛兽震撼的气息。
他没兴趣普渡众生,话语里的“毁灭世界”与“拯救世界”,不过是因为他的选择会造成这样的结果罢了。
五条悟口中三两下咬碎棒棒糖,嘎吱嘎吱吃完后,又摸出块糖果,一副十分悠闲的样子。
江莱心情很好,所以顺口道:“既然是合作伙伴,那么见者有份,糖没有我的么?”
“还有一块——”五条悟单手摸进口袋,从中抽出,“姜糖。”
“那算了。”江莱以雷电般的速度迅速收手。
“逗你的,是奶糖。”五条悟喉间笑了下,将那枚糖果丢给江莱。
江莱接住对方扔来的糖果,低头看了眼——的确是奶糖。包装精致好看,是个很有名的牌子。
……想想也是,五条悟这种甜食控,怎么会揣着姜糖这种辣味糖。江莱在心底道。
话说对方都失忆了,竟然还能精准把控住自己的饮食弱点。某种意义上来说,六眼的直觉精准到可怕。
江莱收起那枚糖果。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安静了一段路程后,五条悟忽地优哉悠哉冒了句:“果然,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啊。”
“什么?”
“不太适应旁边有人一起走什么的。”五条悟笑眯眯道,“有好几个瞬间,我都差点一发[茈]打向你了呢~”
江莱:“……”这是什么威胁内涵吗.jpg
他瞥了眼身侧的白发男人,心下想:或许对方并没有话里有话,而是实话实说。
通常情况下,五条悟并不会进行谜语人操作,因为实力和性格的缘故,他向来随心情直言直语。
“不过放心啦,我倒也不会真的打出去。”五条悟指尖翘起,酝酿涌动着某种蛰伏的强大力量,又在屈指时瞬间收拢,“对于力量的控制,我已经非常熟练了。”
“不过——就算我打出去了,你也能挡住的吧?”白发男人偏头,眼罩遮蔽下的六眼早已看出江莱的强大实力。
“可以是可以。”江莱停了下,认真道,“但我习惯对你不设防,所以可能没法完美挡住。”
“……”
对这番自来熟的话语,五条悟没有接话多言,他转过脸,重新面向前方。
隔了半秒,像是轻描淡写地搭话、又像是风轻云淡的自言自语,他说:
“……说到底,是因为有些意外啊。竟然还能够遇到同行者。”
江莱张张嘴,他原本想说什么,却看出五条悟不需要额外的回复。因此他又将话语咽下,沉默地行走在五条悟的身侧。
他只是在心底补上:你从来都不缺少同行者。
所以无论是包袱还是荣誉,都有人与你一同承担和分享。
大千世界包罗万象,无论是神明、神子还是普通人,都能有一席栖身之地。
也是在此时,江莱心下忽地对之前的某个疑问有了思路。
针对京都事件,他在想着如何才能避免输赢皆有的疯狂旋涡。
他原本想的是直接阻止争斗。但是这行不太通。
千年前面对六眼和两面宿傩时,江莱用空间术式架起透明猫箱,困住隔离两人从而避免战役。
但当时是他的全盛时期,且六眼和宿傩都是少年期,才可以做到完美避战。
现在显然做不到,因此必须参与战斗。这正是江莱原本头疼的地方。担心能力无法盖过一者,无法控制局势。
而现在,他想。其实真的参与战场后,自己也未必会无法控局。
虽说自己的力量,的确因为没有杀意而少了一丝锋锐,但没必要追求那抹锋锐。
他的立场、他的力量来源是守护,因为守护而多出一分柔意——柔软从不代表脆弱,以柔克刚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江莱心下云翳初散、稍显明朗。
也是在此时,身旁的五条悟再度开口:“从这里走到下一家甜品店,还有一小时左右的路程。”
江莱偏头,对这句话稍感意外,他刚想说以两人的速度、如果开一下术式,一小时都可以直接到京都了,去一家甜品店用不了如此久。
而后,他便听到了五条悟的下一句。
“闲着也是闲着……那便在这段时间,随便给我讲讲你妄想症里的故事吧。”
第177章 “我会听。”
五条悟轻飘飘的话语落下的时刻,将眼罩也随手摘下。
与此同时,他额前的白色碎发自然垂落,那双漂亮的苍天之瞳坦然露出。
他侧过脸,纯白睫羽略微抬起,宛如玻璃珠般的眼睛倒映着身侧人。
在他的视线中,江莱微怔,而后脸上绽放出清浅的笑容,像夏季的一缕风吹拂起湖面的点点圈纹。
五条悟的六眼本身便具有收集信息的能力,自然能够窥见江莱不加掩饰的真实笑容,他眉峰略挑:“这么开心?”
“对啊,很开心。”江莱神态坦然,他动作自如地将右手的书册搭在左手,“难得你愿意听我这个妄想症说话,真是太感动了。”
白发男人稍歪头,手中转动眼罩的动作略停。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隐约听到了些许莫名讽刺的味道。
不过在他的注视中,身穿藏青色和服的黑发青年神色温柔,似乎并无额外的情感加持。
江莱单手持着书册,将其轻点在侧脸,神情流露出几抹回忆思索,喃喃道:
“说起曾经的故事么……”
回忆就像是布满整个海滩的漂亮贝壳,大大小小零散分布着,每一枚都有独特的花纹和形状。
该从何拾起,从哪一枚贝壳的图案开始描述,一时之间竟然也成为某个难题。
似乎是察觉到江莱略显为难的神色,五条悟轻笑了下:“怎么,讲不出来了?”他语气轻佻,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感。
“因为实在是太多,不知道该从何开始。”江莱平静坦言,接着将话题抛回挚友,“既然如此,不如你来选吧。”
“毕竟都是一些我还记得、你却忘记的经历——你想从哪一个时间段的开始听?”
“要我来选?”五条悟睫毛扇动,他摆出一副略显夸张的斟酌姿态,接着嬉笑道,“那么就从最初的最初开始吧,从你妄想症里第一次见我开始讲。”
最强选择了海滩上最早的那枚贝壳,将回忆时钟拨回一切的起点。
江莱稍微一顿,他原本想从神社幼五的会面开始,在转念一想后,又觉得或许最初的最初还要更早。
——是一段从千年前便开始的结缘。
若是从千年前开始叙述,故事未免有些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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