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贾珠的猜测已经逼近真相。
康煦帝的确是派人去彻查僧道出现过的地方,可是他们的踪迹就如水中月镜中花,乃是突然出现在人群闹市里,留下惊鸿一面,就再也寻不见他们的踪迹。
就好似他们往往是凭空出现,不可能找到他们遗留下来的痕迹。
然想要找到他们难,可要找到与他们接触过的人的踪迹,就容易多了。
最是显眼的自然是甄家。
甄士隐虽是出家去,再无人能寻见他的踪迹,可是他的夫人,她的娘家却还是摆在那里跑不掉的。去查的人找不到甄士隐,却从甄夫人的娘家入手,先是探知了第一回僧道出现时,他们曾与甄士隐说过的话——
惯养娇生笑你痴,菱花空对雪澌澌。
好防佳节元宵后,便是烟消火灭时。*
而后,甄家的仆人霍启丢了甄家小姐,担心祸事而逃走,那日正是元宵。
再加上甄家被火烧之事,当真如诗句所言,字字句句,如梦如幻,着实叫人不知是在镜花水月,还是现实梦中。
当日甄家小姐丢失,甄家找不着这孩子去了哪里,可是皇家手段想找,却是未必找不到。循着那日的线索往外挖掘,一连花费了半年多,他们总算寻得那拐走了甄家小姐的拐子去了何处。
甄家小姐原名叫英莲,被拐走的时候岁数还小,并不记得自己的原家,只知道家中似乎不是现在的光景。被拐子哄骗了大半年,也便迷迷糊糊将拐子认作是阿爹。
这拐子知道英莲的相貌极好,是打算好好将养大,再卖出个好价钱的,倒是不怎么蹉跎她,直到被康煦帝的人解救出来,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待将甄英莲送往甄夫人住处时,果不其然,甄夫人登时认出来是自己的女娃,哭成泪人。饶是她的父亲再不喜欢这出嫁女回家之事,也为女儿能母子团聚感到高兴。
正此时,那送来英莲的人说到有一事要请她们一同赶往京师相商,事关当年的僧道之事。甄夫人本就为此事耿耿于怀,再加上丈夫随那道人远去,如今再听完这些,便毅然应了,带着失而复得的幼女随同上京。
如今这甄夫人与甄英莲已经一同在京师。
虽此事未必能够如愿找到那两个僧道,可对康煦帝而言,只要这人证是在,便说明这僧道的确是存在于世。倘若发觉出甄家与那甄士隐的奇异之处,或许便能顺着僧道的目的,寻到他们下一处的根脚。
这如何不叫康煦帝欢喜?
贾珠虽猜不透全貌,但隐隐有所知,这顿饭吃得也有些没滋没味。
…
又两日,康煦帝移驾万树园,住在蒙古包内。
几位皇子自当也是跟从。
此处林地与草原紧密相连,草原以试马埭为主体,林地便是万树园。众皇子们闲得没事,就去试马埭跑马,这里本来就是赛马的场地,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大皇子允禔在抄写完最后的经文后,在试马埭玩得不亦乐乎。赛马场除了能够跑马外,自当还有不少骑射靶子,这正是允禔的挚爱。
他每每与人上场比试,就必定是头名,骑射功夫了得,那叫一个恣意放纵。
康煦帝得知,也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保清在这一方面上,倒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贾珠不太喜欢这些剧烈的运动,只除了在第一日,陪着太子和大皇子他们跑过一回后,就不怎么外出,整日里都在蒙古包内待着。
允礽知道他不喜这些,就没有如同之前那般每日都带他外出。
趁着这时日,贾珠如饥似渴地捡起了之前没读完的书。
这叫郎秋好一番头疼。
之前还有太子殿下拉着大爷,眼下太子殿下不来打扰贾珠了,却换得大爷这般认真读书。得亏的是贾珠每每用功之后,倒是还记得外出走走,这才免去了郎秋的过分担忧。
在来了万树园后,康煦帝接连接见了不少外族使臣。
贾珠在偶尔外出时会撞见一些奇装异服的人后,便更不怎么出去了。
郎秋劝他,他便说道:“出来玩已经辜负了父亲的期待,倘若连书都不认真研读,那着实愧疚难当。”
郎秋:“如今大爷不过是一十四的年岁,还望莫要如此苛责自身,咱这样的人家,出个读书人家自是好,可也不能拿大爷的身体来换。”
贾珠摇头,叹气着说道:“我自是知道这些,无需担忧。这李太医不也跟着来了行宫吗?每隔数日,殿下都会请李太医给我看身体,倘若我真是有哪里不对,李太医早便说了。”
郎秋如此一想,大爷所言,也的确是有理,便也不再说话。
这日,贾珠在帐内看书,难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喜欢读书,可也没真的爱到如此刻苦,到底还是凭借着一番心力,方才克制住这些娇纵放肆的心理,强行叫自己坐在书桌前苦读。而也正是因为贾珠能够叫自己凝神贯注,这才能不闻窗外事。
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许是状态不对,贾珠不管怎么读,都是读不下去。
他放下书卷,伸手按了按额角。
郎秋正端了热水进来,脚步有些匆匆,叫贾珠好奇看去一眼。
郎秋平常习惯了自己的动作无法引起大爷的注意,今儿却得了贾珠的注视,不由得笑道:“大爷难道是读不下去吗?”
贾珠有些羞赧,抿着嘴说道:“今儿似乎是有些心烦意乱,读得心头焦躁。”
郎秋大喜,忙说道:“读不下去便莫要读了,大爷不如……”下面他要说的话,贾珠几乎是滚瓜烂熟,不外乎劝说他出去走走,只是郎秋这话都在舌头要滚出来了,却不知为何又猛地收了回去,摇头,“不成不成,那外面还是莫要出去了。”
贾珠惊讶地说道:“出了何事?”
这可不符郎秋这一贯的习惯,再加上刚才他行色匆匆的模样,贾珠难免要猜测那外头是否出了事。
郎秋将热水放到架子上,无奈地说道:“正是如此,外头可乱了。”
就在他出去取水的时候,得见外头到处都是士兵,若非他的身上有着腰牌,郎秋都未必能够顺利地回来。
这紧张严肃的气氛,是自打来了热河行宫后就不曾有过的,这不由得叫郎秋猜测起是否是哪个贵人出事云云。
这般猜想,他正要说与大爷知道。
可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格图肯和曹珍掀开帐篷入了内来,郎秋就适时住了口,往后退了一步。
这万树园蒙古包的数量不大多,太子是随着康煦帝住在一处,几个皇子自是有着自己单独的住处,而他们带来的伴读便只能住在一块了。
贾珠和曹珍格图肯他们几个住在一起,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伴读住一块。
贾珠看着曹珍和格图肯额头的汗意,便知道他们刚才也去跑马了,眼瞅着他们眼底的惊怒,贾珠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断然道,“太子出了何事?”
他们两个是太子伴读,除开太子外,旁的事情不该引起他们这般剧烈的情绪。
曹珍摆摆手叫格图肯说话,自己忙走到营帐中间的桌边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喝水。
看起来像是渴死了。
那头,格图肯接过自家小厮递来的帕子擦拭着额间的汗意,咬牙说道:“你怎……罢了,的确是太子出了事,但殿下没受伤。”
他看着贾珠霍然站起来的动作,又忙补了后面那句。
“是没受大伤,还是有点小伤的。”喝完水的曹珍补充了一句,暗地里骂了一句,“方才太子殿下的马摔断了脖子。”
几个皇子这一次出行,是有带着他们自己的马匹的。
大皇子的小马叫踏雪。
允礽的那匹小马是全然的黑色,性格就如同太子殿下一般傲娇,除了殿下外,也就只有贾珠能够摸摸,其他人是再碰不得。
这样一匹骄傲的马,在前几日晚上拉稀得几乎站不住脚,骇得马场的马夫接连换了好几次食料,这才叫黑马缓缓好转。
这马出了问题,允礽自然不会再叫它劳累,这几日便一直骑着马场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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