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体]愚者先生的坦白(38)

　　如果他的胸前没插着十字架，外人甚至可能会以为，这只是神父与信徒之间的日常闲聊。

　　突然，克莱恩的头部突然一寸寸裂开，流下了大量的，鲜红的血液。

　　他的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他又一次自杀成功了。

　　看着克莱恩面露微笑，化作一滩血水，不少人再次感到一阵强烈的惊悚与心酸。

　　“咳咳……居然与那个灯神做交易，我是真的没想到……”帕列斯面容复杂地低声感慨了一句。

　　“唉……”伦纳德发出了一声有些粗重的鼻息，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对于克莱恩的后手究竟是什么，他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那家伙似乎总是有办法……

　　但是当他看见对方被诅咒扭曲至死，却面不改色的时候，伦纳德突然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被抽空了……

　　乌托邦内。

　　“列奥德罗！”

　　银白闪电如同暴雨般落下，笼罩了查拉图和克莱恩的秘偶。

　　……

　　借助“灯神”力量残留的仪式效果，克莱恩飞快地调配出“诡秘侍者”魔药，于银白电芒中完成了晋升。

　　一条条灵之虫，一点点非凡特性，一个个自我认知，投向了他略显虚幻的身体，令其重新拥有实质。

　　当重组完成，漂浮于灵界深处的他睁开眼睛，瞳孔只剩深黑，再也没有半点光亮。

　　……

　　清晨的贝克兰德。

　　“来自普利兹港的新鲜海鱼，肉多刺少，适合香煎！”

　　“特制姜啤配小松饼和炸土豆条！”

　　“又鲜又热的牡蛎汤！”

　　克莱恩听着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呼喊，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场景，好几分钟没有移动。

　　……

　　“尊敬的阿兹克先生：

　　“又有一个月没给你写信，因为我不得不沉睡了一段时间。这并非受到了伤害，而是仪式需要。

　　“当我醒来，再次走入人类社会，走到大街上时，我忽然回忆起了在廷根时的生活。

　　“那时，早上总是很喧闹，很嘈杂，流动的小贩聚集在街边，叫卖着蔬菜、熟食和品质难以保证的水果，它们总是很便宜。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钱包，小心地从他们之中挤过，前往站点，和许多人一起等待公共马车。

　　“我工作在佐特兰街36号的‘黑荆棘安保公司’，有一群很好的同事。

　　“邓恩.史密斯是队长，是这里的主管，是位经验丰富，为人和善，很有责任感的非凡者，唯一的缺点是记忆不太好，不是太重要的事情，可能转头就会忘记……

　　“……伦纳德是个有自己秘密的诗人，我最初以为他很神秘，属于隐藏的，必须重视的强者，后来发现，他本质上是个毛糙，单纯，冲动，叛逆，随性，不怎么讲礼貌的青年……

　　“西泽尔.弗朗西斯是我们的车夫，明明算文职人员，却常常会接触到危险的场景……他的存在感不高，这或许是他能一直活下来的关键……

　　“我偶尔会想，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我现在肯定还生活在廷根，每天按时上班，轮值地底，处理不多的案件，和同事们打牌，时不时陪梅丽莎和班森他们去看戏剧或马戏表演。如果哪天能提前回家，则研究美食，这是我的一大爱好。等到周末，我也许会来拜访您，和您交流各个领域的历史……

　　“可惜，生活总是推着我们不断前进，直面一个又一个变化。”

　　写到最后，克莱恩侧头望向窗外的行人和车马，久久没有多余的动作。

　　奇迹终有局限，生命却总是漫长。

　　或许，不知不觉中，时间的旅人，在直面一个又一个变化后，早已把他乡，变成了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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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第11章

　　终于完结了……

　　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

　　（扔笔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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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永远的学生，克莱恩.莫雷蒂。”

　　收起钢笔，折好纸张，送走发抖的白骨信使，克莱恩微微一笑，点了一杯便宜的咖啡，一块燕麦面包和一份嫩豌豆炖羔羊肉。

　　当现实场景与温情的文字相结合，虚实交错间，他仿佛依然是当年那个刚刚毕业的历史系大学生。

　　纵使彻底断绝过去，苏醒于陌生的时代，他依旧认真地地对待生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力求活得平凡且真实。

　　如果没有廷根惨案，没有诸多意外，他可能永远也不用面对残酷的真相，并在教会的庇护下，开启一段如信中所描述的，崭新的人生。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有的只是必然，各种各样的必然。

　　他身上的秘密，让他注定只能背井离乡，只能躲躲藏藏，只能赌上一切，同命运死磕到底。

　　他留恋着人类生活的平静与温暖，却终究是高高悬于天上，再也不属于人间。

　　“唉……”

　　克莱恩笔下的廷根回忆，牵引起佛尔思身为职业作家的敏感心弦，而对方此时死寂无光的漆黑瞳孔，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可以为道恩，为格尔曼，为梅林立传，宣扬他们的种种事迹，也可以为愚者教会撰写圣典，赞颂神灵，但是，她唯独写不了这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写不了他平凡的幸福，他的挣扎、痛苦与坚持。

　　在信仰为锚的时代，记述神灵真实的人性，无疑是一种冒犯。

　　他到底是回不去了。

　　“‘愚者’先生将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记得很清楚啊……”想到自己曾经和格尔曼.斯帕罗的几次谈话，奥黛丽眸中泛起朦胧的雾气，“即使经历了序列顶层的冷漠与残酷，他依旧热爱这个世界，永远不会迷失……”

　　阿兹克将双肘支撑于桌面上，半阖双眼，回想起了自己刚刚苏醒时，被自己学生的信件“淹没”的场景。

　　看到克莱恩愿意如此详细地向自己倾诉各个时期的感受和状态，他真的很感动，很欣慰。

　　作为与体内冷酷神性对抗多年的“死亡执政官”，阿兹克再清楚不过，神话生物维持人性有多么不容易。克莱恩写信的过程，也是一个强调自我认知的过程。他与这位学生的书信联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成了他们二人独特而有力的锚。

　　毛糙，单纯，鲁莽，叛逆，随性，不讲礼貌……伦纳德被这一长串犀利的形容词呛得深吸一口气，突然产生了和对方友尽的冲动。

　　“算了，随他吧……”他旋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将双腿重新搁到了青铜长桌上。

　　克莱恩死而复生后，对伦纳德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这让伦纳德曾一度认为，自己在这位前同事心中，首先是帕列斯联络人，其次才是队友，再其次才是朋友。

　　然而，如今得知连“愚者”先生都是对方扮演的，伦纳德突然发现，克莱恩一直戴着厚厚的面具，不愿相信任何人，他的精神支柱其实相当脆弱。如果没有自己和“正义”小姐，当他彻底断绝“回家”的念想后，恐怕很难在神弃之地那样的地方支撑下来。

　　也许，大概，可能，自己对于克莱恩来说，是唯一一个可以坦诚相待，可以不留情面地抹黑互损的，特别的存在吧……

　　阿尔杰环顾一圈静默的众人，莫名感慨地将头抵住椅背。在他看来，作为“愚者”，克莱恩.莫雷蒂未免还是太心软，如果对方的野心再大一些，不那么重感情，或许可以轻松许多。以此为前提，加之他一直以来的冷静与谨慎，绝对会开启另外一段更加惊心动魄的成神传奇。

　　不过，若真是那样，他阿尔杰.威尔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当成“棋子”丢弃。所以，平心而论，能安然站在如今的位置上，阿尔杰还是非常庆幸且感谢“愚者”先生的。

　　距离预言中的末日还有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