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知看了他多久,那犀利的蓝眸扫过降谷零的时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局促。
冷冰冰的教官连说话都自带挑衅的意味:“来打一场?”
降谷零自然是答应了:“好。”
他们在漫天的樱花下打了一架。
但与一开始,降谷零跟松田阵平干的那架势均力敌不同,他狠狠地被松江时雨修理了一顿。
年轻的教官死死地把他压在草地上,等到乱糟糟的草屑糊满降谷零的头发,才发出一声轻笑,放他起来。
“再来!”降谷零磨了磨牙,“这次我不会被你的假动作骗到了!”
“没用。”松江时雨又恢复了平时冷淡的模样,他道,“缺乏睡眠,神经的反应速度跟不上,降谷君,你很着急着变强吗?”
降谷零很要强,他想证明自己,也想爬到更高层去找突然失踪的宫野艾莲娜。
他认真地说:“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更何况,我更优秀,不是更能守护这个国家吗?”
“看来你有自己的目标了。”
松江时雨不可置否:“但是降谷君,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不要被别人的目光所拘束。”
降谷零知道松江时雨在提他因为格斗没获得第一,而半夜加训的事情。
他望着对方坦然的眼睛,那头与常人格格不入的浅金色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随着刚才的剧烈运动变得更加凌乱。
降谷零不由自主地问:“教官,以前有人说过你的发色吗?”
“觉得我像外国人?”松江时雨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轻描淡写地道,“有啊。”
“那……”
“我把这么说的全都揍了一顿,让他们给我写道歉信。”
降谷零被这直白的处理方式噎住了。
“更何况……”松江时雨突然凑近了他,认真地道,“难道金发不好看吗?”
两人距离极近,仿佛连呼吸都会在话语间交错,降谷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年轻的教官没比他大多少,几缕碎发被薄汗打湿黏在额角,那双蓝眸像是一池深邃的湖,里面只印着他的身影。
降谷零不由自主地道:“好看。”
确实很好看。
“你不是第一个说好看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年轻的教官开了个小玩笑,“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一向以严谨和苛刻出名的松江时雨竟然叮嘱他:“适当放松一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好。”
降谷零顺着他的话说,隐约感受到了松江时雨,其实并不像他表面那般冷漠。
在他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时,金发教官又开口了。
“你现在心里肯定想着下次还这样对吧?”
降谷零一怔。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跟你很像。”松江时雨靠在树旁,微仰着头,“都是认死理、一根筋,表面看着答应,实际上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了。”
“只不过他比你要冷淡很多,有时候表面都不会答应,只是沉默装傻。”
“还有一个很像的——都打不过我。”
降谷零抿着唇:“也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松江时雨打断他的狡辩,“介意跟我说说你的目标是什么吗?”
降谷零可以直率地跟诸伏景光他们说,自己来警校就是为了找人。
但看着金发教官认真地望着他的模样,这个理由突然就被堵在了喉中,支支吾吾变得不顺畅了起来。
于是降谷零挪开视线,仿若中二期还没过的高中生,轻声说:“为了正义。”
“好。”松江时雨不疑有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你会做到的。”
“那么教官你呢?”降谷零抿了抿唇,问出在警校中排行前十的未解之谜,“你为什么会回来当教官?”
“没什么理由啊。”金发教官怔愣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道,“想来就来了。”
“我对正义没什么追求。”
“可你的拆弹技术很强。”降谷零认真地说,“鬼冢教官上课的时候说过,你是近二十年以来水平最高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冷面的教官微微勾唇,似乎有些嘲讽,“但有时候,我救不了所有人。”
降谷零觉得松江时雨真的很神秘,也很矛盾。
外表很冷漠不近人情,实际上在深入聊天后,用稍微冒犯的形容词来讲,就是——有点乖巧。
哪怕他问到有些失礼的问题,松江时雨也不会生气,反倒以一种很坦然不合大众的姿态回答。
就像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可和自夸,又或者可以很直白地说他不在乎正义,丝毫无所谓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但矛盾就矛盾在,明明嘴中说着不为正义,最后为了救人踏入火海的,还是他。
而降谷零却相信了他的“不追求正义”,在事发之时,选择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
那晚的谈话以一句“我会看着你在正义的道路上走下去”为结尾。
恍若只是一场梦境,在醒后,他们又恢复了师生间平淡疏离的关系,松江时雨该罚还是罚,没有对他任何留情。
此时听着萩原研二的话,降谷零才恍然把那个夜晚,从记忆的深处翻了出来。
——能摁着他揍、是警界著名的拆弹高手的松江时雨。
——险些因为一场高烧送了命、一跑三喘的松江珣也。
两张面容重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差别,却又天差地别。
降谷零想起昨天送松江珣也来医院的时候,青年任由护士将针刺入皮肤,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不适,甚至还笑着安慰护士不要紧张。
直到降谷零拿检查报告回来,悄悄站在拐角处,才看到松江珣也的另一面。
金发青年并没有如平日里那般坐正,而是手肘撑着膝盖,低头直愣愣地看着地面。
降谷零这才注意到,松江珣也靠颈侧的发丝,都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平日里松散的小辫子此刻更是蔫嗒嗒地挂在耳侧,湿漉漉的,像是被冷汗浸透。
他很疼。
松江珣也对大部分药品都过敏,哪怕只是皮试的过敏反应,都是在高烧的情况下雪上加霜。
但在看到他的时候,青年还是露出了春暖花开的笑容,挥手喊道:“安室先生!”
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雏鸟。
或许在某些方面,比如说忍耐,比如说对他的宽容,松江时雨从未变过。
***
“我知道。”降谷零垂着眸,重复道,“我从没有改变过目标。”
萩原研二:“你刚才说,你知道你的试探,也就是说松江目前知道你公安的身份?”
降谷零点点头:“他也只知道这个。”
“不要把你在组织卧底的事情告诉他,或者说,别在他面前提组织的事情。”萩原研二认真地说,“在教官记忆恢复之前。”
“为什么?”
降谷零怔了一瞬,他还记得赤井秀一给他说的,松江珣也在追查组织的事情。
不过他能从赤井秀一的态度上看出来,这应该就是近期的事情。
萩原研二将自己在日记中看到的简单复述了一遍。
“教官那时就在暗处调查组织了——他想为搭档报仇。”
“他的性格转折,来警校的目的,都与这有关,可以说,他会为复仇付出一切。”
萩原研二现在提起,心情也是很复杂。
他想起刚才在病房里,松江时雨极其自然地咬了他递过去的饼干,之后才恍惚反应过来拒绝的模样。
赤羽昴……也这么干过吗?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现在,教官记忆缺失,性格大变,我们还不知道他失踪的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确定组织的事情会不会刺激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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