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 是他们城主的“风流韵事”。
要说起这段故事,那还是得从六十多年前说起。
年轻的城主彻底把控了云台的势力,并且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迅速带着云台的人们一跃而起, 让从前的边缘化彻底翻页,跻身“上流”, 成为了三城之首。
仙麓和阳池的城主随后亲自前来拜访,城主倒也给面子, 同样亲自出城迎接。
于是就在那一天, 人们总算是见到了他们那位神秘的城主。
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面无表情地站在城墙之上,俊美如玉的面容逆着光, 恍惚间, 竟然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当场就有人看傻了眼。
先前人们只是听说他们这位城主长得好看,但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 他非必要不出门,很少有人能从一句简单的“好看”里头想象出他的真实样貌。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他终于是露面了!
人们这才发现,“好看”二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样貌和气度!
有人开始忍不住去偷学他的穿着打扮,甚至因为他是剑修, 身上总是带着佩剑, 于是有些明明不用剑的人也开始装模作样在腰间别上一把剑。
街上一夜之间多出了一堆身穿玄色长袍、腰带佩剑, 走到哪里都硬生生板着一张脸的模仿者
反正城主就算知道外头有人学他, 他也不会跟那些人计较。
总之,那天之后,云台更热闹了。
有人千里迢迢地跑来打听这位年轻的城主还收不收徒弟,实则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去够一够城主夫人的位置。
人大多都有一种慕强心理。
这位年轻的城主不仅长得那么好看,还有手段有能力,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道侣!那谁能不幻想一下,若是自己能够得了对方青眼,往后的日子该是如何受人羡慕?
就连仙麓第一美人都不能免俗。
说书人说到这里,台下忽然有人忍不住插了句嘴:“什么第一美人,要不是因为她是宋玉岚的妹妹,要不是宋玉岚是仙麓的城主,谁会这么捧着她?还吹什么第一美人……嘁,她那模样还没我们城主一半好看呢!反正我是不喜欢她。”
旁边的人一听这话,立马就笑了:“你喜不喜欢重要吗,重要的是城主喜不喜欢!人家好不好看也都没想当你夫人,瞧把你给急的。”
“那你这不是废话吗,她那会儿三天两头地派人传信约城主出去赏花踏青,你看城主理过她没有?”
“要我说啊,这位宋小姐还是不懂我们城主的心,但凡她学一学灵仙岛的那位白公子,别一上来就这么咄咄逼人的架势,说不定还能有点机会……”
“嘁,那个什么狗屁白公子就更配不上城主了好吗,我不是对他性别有意见啊,我是对他这个人有意见!这种整天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连给城主提鞋的份都不够!居然还敢肖想我们城主?做梦去吧!”
“哟哟哟,瞧你这义愤填膺的劲儿,这不配那不配的,你配是不是?我都看出来了,你也是城主的仰慕者吧?别不好意思嘛,城主的仰慕者那么多,也不差你一个,反正你们都没机会,也就只能在这说说别人的坏话了哈哈哈哈哈!”
“……”
酒舍里,骤然爆发出一阵笑声,巧妙地和外头那阵炮竹声合在一起,四周气氛显得越发热闹。
纪秋檀原本只是听到了有人在讲城主的故事,便停下来停了一会儿。
他想知道这些年都发生过什么事。
然而说书人讲的,和其他客人嘴里说的,却让他越听心里越是吃味。
仙麓第一美人宋小姐……还有那什么白公子、李公子的……
这人怎么这么会招蜂引蝶啊?!
手里的糖人顿时不甜了,纪秋檀不高兴地拢了拢头上的兜帽,抬腿就走。
他穿过热闹的人群,缩地成寸。
转眼间,终于是到了那个他熟悉的地方。
…
修真学院仍旧还是保持着他离开前的那个样子,从入口往里看,隐约能看到一片璀璨灯火。
但守卫已经换了新人。
他站在入口处,遥遥望着远处那块拔尖的功德碑,守卫问他这会儿都已经闭园了他又来这里做什么,他紧了紧手掌问守卫,城主在不在。
“你也是来找我们城主的?”守卫上下飞快扫他一眼,虽然保持着礼貌,但眼神中还是能看出几分不耐烦来,“别等了,他不见外人。”
“意思就是说,他在这里,对吗?”纪秋檀心里嘭嘭直跳。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或许是近乡情怯。
他不知道这么久的时间会让师琅玉变成什么样,他不知道再见到对方,对方究竟还是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模样。
就像是说书人和那些酒客口中的那位“年轻的城主”,听着便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所以,他忍不住紧张。
守卫不认识他,倒也不奇怪,只要他知道师琅玉今晚确实在这里就可以了。
正门不能走,但他可以绕道。
“没事了。”想到这,他冲着那守卫笑了笑,转身再次隐没在黑暗中。
…
修真学院附近的护山大阵在这几十年里,已经被加强了数次。
最外层的阵法刚一被触动,师琅玉便迅速察觉到了这些异动。
他缓缓睁开眼,只身坐在冷清的小院里。
微风吹过他乌黑的发,头顶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今天是除夕夜,明日便是大年初一。
整个九岳大陆的人们,此时大概都正在外头庆祝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唯有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等着一个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回来的人。
“咕咕咕”
屋顶忽然间飞下来一只白鸽,师琅玉轻轻抬手,接住了那只胖乎乎的白鸽。
而后,鸽子化作一道光。
陆景晗的声音随即飘了过来。
“师父师父!过年好!”
第93章
陆景晗这会儿正抱着他师兄嗷嗷的哭。
几十年了, 有些人的一辈子都已经过完了,要是他们兄弟俩从未入道,这会儿估摸着人也已经躺在黄土之下, 早就变成白骨一块了。
但他们还活着, 模样也和从前差不多。
这八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比如,白听霜突破了筑基大圆满,成功进阶成为了一名金丹修士。
再比如,修为稍次一些的陆景晗如今也是金丹,但他是金丹初阶,他师兄却是金丹后期。
并且他成家了, 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
可是他仍旧每一年都要和师兄相聚, 每一年都要给师父送上祝福, 每一年都喝了酒抱着师兄哇哇大哭。
因为他心里不痛快。
他心里不舒服。
“师父他又一个人待在那院子里头不出来了,师兄你说,他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
白听霜没回他。
给师父送信去的鸽子也没回他。
陆景晗抹了把眼泪, 还跟个小孩似的坐在那抽噎个不停:“师兄, 你说, 要不咱们想想办法, 别让师父老是在那儿等了行不行。”
“有什么办法。”白听霜问。
“不知道……哎你说师父是不是就喜欢这个样的啊,要不找个像的过来?”陆景晗答。
当然, 他这话最终得了白听霜一个白眼。
“你觉得师父是那种人吗?”
“好像、好像是有点行不通啊……”
陆景晗手握成拳, 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夜风吹得急了,他坐在窗边仰头看着半空中的那一轮明月。
师父这会儿在干什么呢?
他也看到了这个月亮吗?
…
护山大阵被人入侵了。
一缕格外熟悉的波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
师琅玉视线刚从头顶那轮明月收回, 并且把陆景晗送过来的那个传音符给收了起来, 忽然就闻到了夜风带过来的一阵浅浅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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