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焚香祭酒(18)
祢衡不知道崔颂在打什么算盘,只觉得他满口鬼话,推翻了刚刚迂腐死节的观感。
而这人硬扯着他的袖子还言辞恳恳,脸色淡定一点也不像强硬留人的行为,简直……
祢衡找不到形容的词,如果他来自现代人,倒是能找到一句话描述自己此刻的想法: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崔颂可不管祢衡在想什么。刚刚一群文人围着他辩经论道,讨论学问,他差点没撑住。更离谱的是,竟然还有人求他指点诗赋……再在这待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要阵亡了。
所以哪怕是看出了祢衡的嫌弃,他也仍旧揪着对方不放手。
节操算什么,这说不准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了,松手才怪。
暗暗僵持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
当崔颂定做模具送来的时候,他心中一松,忙不迭地松开祢衡的衣袖,指示太学院的仆役照他所说的摆放。
一直被死拉着现在又被干脆利落放开的祢衡:……
作者有话要说: 祢衡[LV.99][坦克大T]:到底组不组队,你说。【亮出冲击炮】
[系统提示,崔颂拒绝了您的组队申请]
[系统提示,崔颂同意了您的组队申请]
[系统提示,崔颂已离开您的队伍]
祢衡:……
第14章 洛阳文会[四]
这表现的太过明显,祢衡哪还看不出崔颂是为了摆脱的士子们的纠缠,故意拿他做筏子。
他一面讽刺崔颂的表里不一,另一方面,又觉得崔颂心思活络,好歹比那些迂阔无趣的士子要顺眼些。
如此一想,他暂且按捺拂袖离去的冲动,踩着屐,往模具的所在移了几步。
崔颂让人做的模具既简单又直观,只一个大铁球,一个方形的木桶。检验的过程更是十分的简洁粗暴——先把铁球放进木桶里,然后找人带来一斛沙子,倒进桶里,直到把铁球全部淹没,在沙层边缘刻一道标记。
然后把铁球连沙子倒进袋子里,把铁球刨出,将袋中的沙子重新倒进桶中,再刻标记,最终根据木桶的长宽与两道标记的高度差测量体积。
……
其实也就是排水法的变异版。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毫无悬念,崔颂的答案是正确的。而贺纬用九章算术中的公式得出答案,与实际差了1/6。
贺纬不敢置信,自己取过模具重新检验了一遍,仍是分毫不差。
他颓丧地放下青铜卡尺,无力地朝崔颂拱手,表示甘拜下风。随后不再多言,径直离开。
崔颂回了一礼,没有洋洋得意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只想找个借口火速退场。
他还记得之前反怼贺纬的时候,用了更衣的借口,正准备来个真尿遁,结果才刚表达了这个意愿,他的手就被人扣住了。
祢衡似笑非笑:“君不是和我一见如故,心甚慕之,意欲促膝长谈吗?”
崔颂:……
崔颂温吞道:“人有三急,实忍耐不得,不若……”
不若下次再说吧。
剩下的话还未出口,祢衡就已松开他的手,睥睨道,“不若君去更衣,等更衣回来了,再与衡细谈,”视线所及,祢衡目光灼灼,带着看穿全局的明锐,“衡在此恭候君。”
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的崔颂被祢衡推了一把,只得闭上眼跳进去,咬牙笑道:“自然。”
崔颂在侍者的指引下,准备沿着矮亭后方的一条小路抄近道走,结果刚靠近矮亭,就见到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绀衣玉冠,霞姿月韵,行若松竹。
亭中之人见到他,郑而重之地并袖一揖。
崔颂回以一揖,正想着要不要叫一声“黄兄”,亭中人已先他一步开口。
“在下颍川荀攸,前日匆匆一别,未及与君……”
后面的崔颂已经听不见了。
……说好的黄萌郎呢?
他此刻是懵圈的。
哪怕已经习惯了三国名人似大白菜一个接一个地冒出,他也未曾想到街上随便撞见还被他弄脏了衣服的路人甲也是其中一员。
就算这个路人甲又帅又有钱性格又好,这剧本也不对啊!
曹操对荀攸的评价不是“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吗?眼前这落落大方,行止自如,气质斐然的君子,哪里“外愚、外怯、外弱”了?
崔颂完全没考虑到人物经历的问题,只觉得自己被史书砍了一刀,脑壳钝疼钝疼的。
黄萌郎=荀攸的真相,让他脑中的弹幕爆炸了,雪花似的到处乱飞。
#浔阳江头夜送客,不知木兰是女郎#
#洛阳街头日送车,不知路人是谋主#
#春天我割了一茬韭菜,秋天我收获了一堆名士#
#装叉好像被大神抓包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不我不是炫富的壕大神你听我解释#
……
千言万语说不出,崔郎只想去尿遁。
因而,在荀攸寒暄过罢,崔颂全然不敢接茬,只表面上地客气了几句,就直言“我还有要事恕我先行一步”,脚下飞快地从小路逃走。
目送崔颂的背影远去,得知他是去“更衣”,荀攸幽黑的眸中划过一丝担忧。
“又去更衣,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崔颂已经忘记了,之前与荀彧没谈几句就匆匆告辞,用的也是尿遁。
抵达厕所后,崔颂挥退侍者,掩鼻站在圊溷旁[1]。
老实说,他很想赖在厕所不走,等到文会结束再出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不说祢衡拿话堵他,要是他在厕所待得太久,万一别人以为他掉进粪坑,派人来找——古代厕所简陋,掉坑的事屡有发生,春秋时的晋景公就是跌粪坑死的——那就可怕了。
除此之外,这个厕所本身也是个大问题。
讲道理,这厕所真的……太臭了。
他活了这么大,还没见过比这更臭的厕所。
其实也很好理解。
古代排水系统落后,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空气清新剂,偌大一个粪坑放在这里,能不臭吗?
哪怕旁边架子上搁着干花香草,也敌不过这飘香十里的异味。
难怪《世说新语》里说古代贵族上厕所要拿两颗枣塞鼻子,简直不能更对!
崔颂开始觉得这真尿遁是个昏招,他捏着鼻,不动声色地挪出半丈,勉强换了口气后,拔腿就跑。
侍者已经侯在外头,见他出来,把他引到一间熏香的小屋,示意他净手,然后脱下外衣,放到香炉上烤。
崔颂:……别这样,我只是去厕所外沿转了一圈,还没有被熏臭啊。
然而古之士讲究文雅,他一会儿还要去会场,不熏香等于现代的便后不洗手,那可是相当遭人嫌弃的事。
于是崔颂拿澡豆子洗了手,任侍者把自己的外衣烘得干爽清香,套上外衣,重新回到会场。
这么一番走下来,崔颂心觉甚累,发誓以后再也不随随便便尿遁了。
如此想着,他的面上也带出一丝委顿,荀攸见着,更觉他是身体不适,担忧之色愈重。
“不可强撑,若是难以为继,早些离席方为上策。”
崔颂惊讶地看了荀攸一眼,以为他看出了自己对文会的排斥与蹩脚,暗道不愧是见微知著、心思缜密的谋主,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他。
崔颂干脆放松下来。
反正送车的“黑历史”也在这人册上记了名,他可谓是破罐子破摔,再无压力。
“多谢。”崔颂诚心实意地致谢,想到和他“约定”促膝长谈的祢衡,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只颂与人有约,君子不背诺,暂不可就此离去。”
崔颂哪敢爽祢衡的约。毕竟那是让曹操都无可奈何、头大如斗的人物,要真把祢衡惹了,他估计这几天都别想睡好觉。
崔颂此刻内心无比沉痛:叫你手贱,拉什么祢衡,不知道那是三国里的头号战斗机吗,不仅聪明还浑身装满了狼牙棒,见谁打谁,从不顾忌情面,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和寿星上吊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