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同人]焚香祭酒(128)
崔颂深吸了口气,正待再接再厉,却听崔父发出不悦的冷哼声:
“王允一死,长安朝廷还有谁能有所作为?董卓以一己私欲杀了诸多良臣名将,引得无数有志之士挂印归乡,剩下的,无非蝇营狗苟贪生怕死之辈。那李傕算哪块土里长出来的葱,也敢胁天子作大旗?如此污浊的‘正统’,外面那些有心人迟早心思浮动。”
说罢,崔父嫌弃地瞥了崔颂一眼,
“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骄傲自大。外面多的是人精,你还不够给他们塞牙缝的,与其到时候死在外面,不如先留下来生个崽,免得绝后。”
崔颂目瞪口呆。
他确认自己没有被崔父看破身份,崔父的话全是对“崔颂”讲的……震了个惊,另一个“崔颂”在他看来就是深不可测、无法逾越的大佬,文武双全,智计卓绝,怎么在崔父嘴里就成了个送人头的?
因为有了这一份质疑,崔颂很快反应过来,崔父这话好像是……关心?
崔颂福至心灵,学着另一个自己的神态,摆出了带着几分兴味的笑:
“阿父殷殷关爱,颂怎可辜负,自当留在府中,潜心向学。”
崔父更加不悦:“油腔滑调,尽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后重重拂袖离去。
崔颂心满意足地坐在案边,端起仆人刚刚送过来,还没被崔父享用的面饼,开始吸溜**。
这个面饼与他之前吃过的汤饼(宽面条)相似,但少了汤,多了浓郁的酱料,更像是现代的凉拌刀削面。
崔颂吃得正欢,崔父回来了。
崔父刚才急冲冲地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遗落在厅里的面饼还没吃,立即往回走,哪知竟见到让他血脉贲张的一幕。
“你这逆子!”崔父气得吹胡子瞪眼,随手在院子里折了根树枝,提着树枝冲进堂屋。
崔颂没想到自己截胡后会遇到这种名场面,咽下最后的面饼,喝两口蜜水,马上一跃而起躲避崔父的攻击。
他以为自己的身手足够敏捷了,没想到崔父更加深藏不露,没跑出几丈就把他逮住了。
逮住后,崔父没有马上抽他,而是皮笑肉不笑地拿树枝在他身上比划:“逆子,你再跑啊,你跑啊。”
崔颂:……您老三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脸上带笑,心里不知怎么骂我。吃了我的东西,就要原模原样地赔偿我。”
崔颂眨了下眼:“怎么赔?”
“去,给我弄一碗新的。”
“……阿父,你不怕难以下咽吗?”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要是不好吃,你就再弹五年的琴吧。”
崔颂听到这话,眼角一抽。
原来志才说的是真的……“崔颂”弹琴不是为了喜欢,还真的是“作业”啊。
最后崔颂还是没有亲自动手做那一碗面饼。他缺少实操技能,但理论知识丰富。在他的理论指导下,厨师很快做出了一碗……炸酱面饼。
崔父很快就将炸酱面饼吃了个精光,平静道:“以后都按这个做。”
然后对着崔颂道,“你这想法不错,以后多想想,造福尔公(你爹)。”
崔颂深沉道:“如此不务正业之事……”
“说什么瞎话,不捯饬些好吃的哪有心情学习。”崔父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洛阳求学时找了许多老饕蹭吃蹭喝。”
崔颂:……
好的,不止崔父的形象在他心里碎成渣渣,另一个自己的形象也裂得差不多了。
因为答应崔父留在庐江“闭门看书”,崔颂重新写了三封信,借驿站之便送去荆州。
大约过了小半个月,崔颂没等来回信,倒是等来一个人。
第110章 挚友
崔颂决定留在庐江郡, 除了崔父的缘故,更有着自己的思量。
想要治好戏志才的病,必须此处寻医。庐江郡人杰地灵,指不定还真有能治好戏志才的神医存在。
这事没瞒着崔父。崔父是个爽快人, 写信给了各地的老友, 又向当地的郡守寄了封书函,言辞恳切地寻求医术高超的杏林老手。
崔父曾位居九卿, 又是清河大族崔家的主家人之一, 多年人脉远非崔颂可比。
只这么一下, 崔颂便觉得这老爹还真够意思。崔颂嘴上没有铭谢, 但十分上道地把自己记忆里的美食扒拉一遍,把用料与口感说给府里的大厨听。
本来以为光凭这语焉不详的描述, 大厨做出来的几率极低。
没想到,只用了几日的功夫, 大厨还真的摸索出了似模似样的成品。
虽然因为工具和调料的原因,味道和现代的各色美食相差很多,但仍然十分好吃。
崔颂感觉在崔府的几天简直是他穿越以来最轻松舒适的时候, 崔父虽要求他在家看书, 但却没有考察功课的要求,平日里经常出门,除了不让崔颂离开庐江, 几乎不干预他的任何行动。
就这样闲适地过了小半个月, 有一日, 崔颂正在花园的葡萄藤架子下看书, 忽然听门房来报,说有人拜谒。
崔颂在此地人生地不熟,想着来人定是来找崔父的,正想让门房回禀,说崔父不在,就见到门房恭敬端着的名刺上印着一个熟悉的字迹。
崔颂从软塌上一跃而起,顾不上去管在后头呼唤他的门房,飞快地往门口冲去。
他利落地拔去门栓,拉开大门,一眼就见到门楣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奉孝!”
一身石青色长袍的郭嘉见到他,微有紧缩的眉宇霎时舒展开,唇边亦绽开一道真切的微笑。
“子琮,数月未见,可还安好?”
崔颂请郭嘉入门,带到自己的房间。
等两相坐定,崔颂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因为大雪封路,驿信中断的缘故,崔颂早先寄去的几封信都没有及时送达。郭嘉见崔颂失了音信,心下担忧,便在积雪融化后只身赶往庐江。
“公达与志才原也打算过来,只他们一个有事在身,一个身子孱弱,便由我来打先锋,过来捉你问个清楚。”
郭嘉语调轻快,带着几分调侃,崔颂却早早发现郭嘉藏在长袖下的虎口带着几道新结的血疤——那是接连赶路,被马缰勒出来的——顿时心中又是过意不去,又是酸涩感动。
这几道细碎的伤口早已愈合,过不了几日便会彻底消失。崔颂见郭嘉一直将手藏在袖中,似不欲被他察觉,只得装作不知,默默记下郭嘉的情谊。
两人一见面就无话不谈,甚至忘记了时间。
直到仆从过来汇报,说崔父回府,邀请郭嘉过去,二人这才惊觉时间已过去了好几个时辰,眼看天色将黑,府上已备好夜餐,只等开饭。
因为崔父对饮食的注重,崔府的伙食极佳,且一日至少三次正餐,两次加餐。自洛阳出逃开始就十分不讲究的饮食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层次,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崔颂就感觉自己腰上多了层肉,脸上红润了不少。
这也是郭嘉为什么一见面就眉宇舒展的原因。
崔颂看上去状态实在是太好了,不仅是面色,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元气十足,可见这段时间过得十分畅快。
更重要的是,比起在长安时,因为见多了残酷场面而生出的,不经意间溢出的压抑气息,如今的崔颂,身上的气息明亮通彻,与他二人初见时别无二致。
只一照面,郭嘉便知这一切都是崔父的功劳,欣然之余,心中对崔父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崔父见到郭嘉,算不上亲切,也算不上冷淡。比起对待崔颂时的“凶恶”,他对郭嘉的态度算是友好的了。
自然而然地,崔父请郭嘉留下吃饭,并提供了住宿。用餐期间崔父顺嘴提了句天下大势,郭嘉亦随口说了几句,立时引来崔父的兴趣。崔父便与郭嘉开始了政治探讨,越是交流,越是满意,最后放下酒杯,深沉地捋胡子:
“后生可畏,确实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