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滑大魔王 中(37)

　　随勇利出行的人是亚历山大，凡是到了赛季，他就会作为勇利的专属理疗师跟他去每一场比赛，不仅是为了方便带未成年小首领出入境，也是为了帮他处理各类杂务，好让勇利能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比赛上。
　　那种多年并肩面对生死时的默契与亲近，毫无疑问是现在的维克托可望而不可求的，他看着柳德米拉和她的哥哥说了许多叮嘱的话，什么“注意安全”、“照顾好勇利”之类的。
　　然后他其他在这里的组织成员也纷纷叫嚷着“老大加油”，维克托不过只是他们之中的一员，直到他们离开，维克托也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而俄电视台台不会特意去播日本大学生运动员们的情况，现在网络也没有发达到有各种途径看到另一个国家的视频，他们这一走，维克托就会有很长的时间看不见勇利。
　　他也不能跟过去，维克托发现亚历山大、卓娅、桃子他们都可以随勇利一起出行，比如说做理疗师、造型师、营养师什么的，唯独自己不行，除去一起出现在赛场上，他没有理由和勇利去任何地方。
　　现实却是勇利很可能活不到进入成年组的时候了。
　　他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勇利必须要提前大放光彩，所以这才是他拼命争取参加大运会的原因，他已经等不及了。
　　猝不及防的意识到这点后，维克托心里像是被一只尖利的爪狠狠揪了一下，生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入高速发育后的激素变化让他的情绪也不再那么稳定，在之后的训练中，维克托总是有点心不在焉的，好在雅科夫走前就把他的跳跃训练砍了大半，所以维克托免去了在训练时摔得头破血流的风险。
　　而他一遍遍做着枯燥的训练，在其余人看来，更是维克托深陷发育关的铁证。
　　休息时，二师兄还被其他人推到维克托身边做心理辅导（大家现在已经默认他的毒鸡汤对治疗心理问题有奇效了）。
　　格雷夫挠挠头，咳了一声，拍拍维克托的肩膀：“其实吧，发育关的时候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我有阵子还专门去体操那边借蹦床，然后在蹦床上面练四周，对关节压力没那么大，还好玩，而且这时候不能在冰上多做跳跃训练，那就正好磨练滑行了。”
　　他巴拉巴拉了一通，表示发育关谁都得过，早过早好，不发育的话你才要愁呢，毕竟男人不发育的话将来怎么娶老婆对吧？哦忘了你不会娶老婆，你是个歪的，最喜欢勇利但偏偏人家还不愿意，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维克托就很莫名其妙，又觉得格雷夫的话一如既往的有毒，他自忖也没惹二师兄，怎么他就跑过来朝自己喷毒了呢？
　　他捧着自己的黑色磨砂保温杯灌水，然后溜到大师兄边上。
　　乔治见他像是有话要问的模样，也立刻站直准备时刻表达师兄的耐心与关怀。
　　于是他就听到维克托问他：“乔治，每次吉米出去旅行，但你却不能跟上去的时候，你的心情是什么呢？你是怎么鼓起勇气和他结婚的？哪怕你们是跨国婚姻能相聚的时间很短，而且你们的未来也不够光明？”
　　喂喂喂，这是什么问题啊！什么“你们的未来不够光明？”这是对大师兄的婚姻该有的话吗？
　　大家纷纷侧目，心说这小子欠揍啦？难道他忘了大师兄也是能提着折凳狂敲冰球队队长脑袋的男人吗？
　　乔治却出乎意料的没生气，因为他听懂了维克托的意思，包括他说的“吉米出去旅行”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他想了想，拍拍维克托的脑袋：“我的心情还不就那样啰，只要他平平安安，玩得开心，得偿所愿就行了，至于鼓起勇气结婚什么的，只能说我和他错过的时光已经很多，所以想给我们之间添个联系，好让我们在余生有更多的理由名正言顺的相伴吧。”
　　“虽然就算没有婚礼和结婚证，我也依然会在他身边，总之这就是爱……咳，爱情呗。”
　　乔治说着说着也有点害羞，对出身不错、从小教养良好、本应遵循父母的意愿循规蹈矩过富足平实一生的他来说，和吉米纠缠到一起还甘之如饴什么的，是他此生最出乎意料的事，但他并不后悔。
　　有些人是绝对不能错过的，而吉米之于乔治就是如此。
　　维克托觉得自己懂了。
　　直到中午，体育台转播了大运会的开幕式时，这家伙才打起精神，搬着凳子和纳斯佳、安菲萨、格奥尔基三小只一起在电视机前排排坐。
　　大运会又被称为小奥运会，很多地方都有奥运的痕迹，包括开幕表演、吉祥物等等，但因为两年就举办一次，加上限定为大学生参赛，所以参赛人员的水准没有奥运会那么高而已。
　　各国代表团入场的顺序是按字母拍的，Japen排在Russia之前，然后在Japen队入场时，大家都紧紧看着电视。
　　格奥尔基眯起眼睛使劲的瞅：“hey，纳斯佳，你看到勇利了没有？”
　　纳斯佳果断道：“没有！安菲萨，你眼神好，看到了没有？”
　　安菲萨焦急道：“没有啊，他太矮了，站在一群大人里找不到影子啊！”
　　这时维克托一拍大腿，激动的叫道：“我找到了！是勇利！”
　　下一秒镜头就怼勇利脸上了，俄台的解说说道：“这位是如今与雅科夫.费尔茨曼训练的胜生勇利，12岁，前教练是洛特里耶娃，值得一提的是，他在今年因为获得了imo金牌而被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特招，并已经在9月份入学，是本届大运会年纪最小的参赛选手。”
　　另一位解说调侃道：“如果两年后他还打算再参加大运会的话，他仍然会是年纪最小的参赛选手，毕竟那时候他也才14岁呢，瞧啊，这位东方瓷娃娃长得真是可爱，论外貌，他在雅科夫的学生里仅次于尼基福罗夫。”
　　看着这一幕，维克托眨眨眼，心想，两年后他也应该读大学了，到时候他也会参加大运会的。
　　几天后，大运会花滑男单的短节目比赛开始了。
　　维克托照例和同门一起坐电视机前观看勇利的比赛。
　　这是勇利第一次踏上国际赛场，雅科夫站在挡板外对他叮嘱着什么，在勇利之前就比完了的彼得给他捧纸巾盒。
　　然后勇利对雅科夫点点头，转身朝着冰面中心滑去，熟练地捶打自己的大腿、臀部，画着士字。
　　小师弟穿着绣有银线的灰黑色考斯腾，和别的大学生运动员比起来，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模样，眉宇间有掩不住的稚气，可他的气场却不输给任何人。
　　少年闭上眼，而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他睁开眼，已然成为音符的化身。
　　音乐精灵在黑夜中舞蹈、跳跃、在人们的心间舞动，像是梦中的幻影，却又血肉丰满的站立于冰面上。
　　他是如此迷人。
　　勇利的短节目跳跃编排是3A，3Lz，3lz+3lo，无一失误。
　　他的3A又高又远、起跳极有魄力、干脆利落，空中转速不算高，却做到了成年组选手都很难做到的延迟转体，落冰稳定，滑出是一道优美的半圆。
　　他在跳3lz时使用了Rippon（举双手）难度姿态，跳3lz+3lo时又使用了Tano（举单手）难度姿态，雅科夫组的选手们在今年都展示了举小手的技能，但其他人的Tano被戏称为挥鞭转，意思是他们的手臂像是在甩鞭子or套马索，勇利的手臂在上举时却很直，姿态优美的如同Brian Boitano。
　　少年的滑行更是无可挑剔，从去年开始，勇利每次出赛，他的步法评价都不可能低于4级，而4级已经是步法的最高等级了！
　　而在节目的末尾，按照惯例应该以联合旋转结束节目时，他展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旋转。
　　在《G小调的巴赫》流畅的钢琴声中，少年后仰上身做躬身转，渐渐地，他的身体后仰幅度变大，双手抓住冰刀，做出了在男单选手中从未出现过的珍珠转。
　　接着他单手提刀，身体直立，浮腿抬起过头，竟是一个水滴形状的单手提刀贝尔曼，而这还不是结束，在保持这样的姿态转了3圈后，勇利两只手都移动到小腿部分，浮腿完全伸直，如同一个直立的烛台。
　　这是目前世界上仅有他可以完成的烛台贝尔曼！
　　全场轰动起来，他们为这个难度极高到前所未有的旋转姿态热烈的鼓掌，而随着乐声结束，勇利深呼一口气。
　　他拿到了惊人的80.2分，在六十多分都算是高分的青年组里，这个成绩仅有维克托可以与之匹敌，甚至只比维克托的短节目个人pb低1.6分。
　　他的p分极高，维克托在本赛季经历了无数心态方面的转变，明悟了love与life降临于自己身边才在p分方面得到突破，可勇利的表现力与肢体感染力、乐感是浑然天成的，他能轻易与音乐合为一体，除非裁判是智障，否则他们不可能不爱勇利的表演。
　　因为是短节目所以没有体力困扰，勇利的技术发挥也很完美，3lz的GOE几乎加满，步法行云流水，旋转也惊艳到极点，他的贝尔曼旋转姿态是前所未有的！
　　但勇利甚至连青年组成员都不是！
　　12岁的少年拿到了短节目第一，一战成名。
　　勇利在看到自己的分数后，开心的抱了一下雅科夫，雅科夫也看起来十分满意的模样。
　　维克托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笑脸，看着他被掌声簇拥，看着镜头不断地转移到他身上，仿佛摄影师也已经明白这个少年即将成为花滑运动中新的焦点。
　　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拥有着前所未有的、明亮的光芒，他横空出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天下午维克托再次无心听课，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得去见勇利，一定得去。
　　于是他就将马卡钦托付给了桃子和卓娅，草草收拾了一个行李箱，下楼跳上出租车直奔机场，买了机票朝因斯布鲁克飞去。
　　他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着，不断地叫嚣着，他知道，如果不能现场看到勇利的自由滑的话，他会后悔终生的，绝对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