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肢体碰撞声中,巴尔德盯着金灿灿的麦田,先是皱眉不解“这不是农田吗,雷文怎么在这办公”,而后再次错愕地瞠大光眸:
“——这里的土,为什么气息这么熟悉,难道是——”
“对啊,”朝辞唯恐天下不乱,“也是雷文准备的。”
下一秒,卷毛猫也被扯进殴打中。
雷文从N的手肘中奋力抬头,怒击反击:“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现在就连巴尔德都一进院就是正式员工,你这个进院只能挂靠在我科室的实习员工,还不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我有什么好反省的,”朝辞手和嘴一起输出,招式凌厉中偷着无赖,像正经习过武的人,又像市井小童,“我既不内耗,也不追星,一向支持院长的任何决定,就算是睡蕾丝床也毫无怨言……哦对了,新同事还没见过你们睡什么大床吧?”
初秋的风吹过,扭成一团的三人静止半秒,骤然爆发出更激烈的斗殴声。
康柯揣着早几个月前就为巴尔德申请好的工作套装回来,迎接他的就是这么一副混乱的场面:“……”
他面不改色抬起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情况下,院里没有多少需要你治疗的病人,闲着也是闲着,你顺带兼任一下水电工吧。”
“o.0?”三个挤到面部变形的员工齐齐看过来。
N扫了眼巴尔德手中那件水电工小马甲,发出一声嗤笑:“好丑的工作服。”
别的不提,他那身厨师的白大褂还是有点贵气在的。
本来还在因工作履历被戳脊梁骨的朝辞也支棱起来:“我可是看过市场营销部的工作服了,西装,很上档次。”
“……”巴尔德托着水电焊工具箱,既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也不明白眼前这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人在说些什么。
他尝试运转光元素的亲和力,毫无作用,看雷文和N打肉搏战的样子,估计这俩人也无法使用力量。
但为什么这两人看起来还这么放松?
在求生欲这一点上,比起雷文,巴尔德更相信N。
他仔细观察N,发现对方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松弛感,好像并不担心这个诡异的、会让人失去力量的地方有什么危险之处。
他因此稍微放松了一点,看向红头发的男人——如果没弄错,这似乎就是雷文之前在信中说的,“假扮公平之神的自己人”?
那么——让雷文改变这么多的,也是这帮子聒噪的人?
巴尔德感到不悦,但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不悦。
这种感觉和他面对虚伪的贵族,或曾经的主教时不同,比起让心脏感到胀裂的愤怒,更像是认定的玩伴被夺走,或许还有……
“啊,孤独的气味。”
抱着一摞作业来找老师的课代表抬头嗅了嗅,仓鼠觅食一样一路嗅到巴尔德面前:“——呃。”
课代表抬头看向巴尔德面无表情的脸,几秒后发出恐惧的大叫。
巴尔德感到满意,正觉得自己讨回了一点场子,就听妖精少年窒息地悲鸣:
“不好啦!!又来新老师了!!这次是圣殿……”
呜呜!怎会如此?
本来圣殿一直没接受综合学院的邀请,他们还狂喜着能少一节光明法术的课,怎么现在……现在……!
妖精少年哽咽了几声,没忍住,哇地一声飙着泪冲向宿舍:“作业……又要变多了!”
上课的时间也要变多了!最开始,是一天六个小时,后来,是一天八个小时,再到现在,成年的学生,一天足足要上十个小时!还美名曰“选修课”!
你有本事算选修,你有本事不要卡学分啊!也不要布置那么多作业,那么多考试,单元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
课代表哭到绊了个平地摔,还要被朝辞在背后啧啧:
“高强度的学习,虽然是让他们的大脑运行效率保持在了高考的巅峰水平,但这个脆皮大学生体格……怎么妖精还能平地摔的?加课,加体育课!以后每过半学期进行一次体考。”
N也不耐:“哭什么,我布置的作业多吗?”
有良心的仍然是雷文:“一天上十个小时课,几个小时的作业,觉都睡不饱,怎么可能有好体能?你布置的作业是一个晚上的量,其他老师布置的也是一个晚上的量,加在一起也够不眠不休了……你们想把学生累成骨族吗?”
朱丽叶作为政治课助教乐呵呵地围观,小潘恩则悍然加入战场:“你们有本事别占我的体育课!”
“……”巴尔德独自一人站在原处,孤独的氛围感更浓了。
康柯怜爱的拍了下圣子的肩膀,示意对方跟自己绕回红砖病房:“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回头你可以抽个时间,慢慢向小菇问清楚,我们现在先说正事。”
他示意巴尔德将写着“水电焊”的笨重工具箱打开:“我知道你对电路这些一窍不通,所以给你准备了另一个更容易上手的工具。”
灰绿色的塑料箱中,一颗钨黑色的头盔安静地躺在其中,近似于科幻世界常见的头戴式全息模拟器。
康柯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带上试试。”
巴尔德并未动弹:“我需要一个解释。”
“可以。”康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并不喜欢做谜语人,“故事可能有点长且繁琐,我尽量解释得简短易懂。”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
“首先,你要接受一个简单事实:在罗曼大陆之外,还有更多的世界。”
“这些世界有的繁荣,有的濒临崩溃。”
“而你现在所处的这个疗养院,属于一个名为‘宇宙疗养局’的组织,这个组织建立的初衷,是阻止‘世界崩溃’这一不幸。”
圣子不愧是圣子,不但飞速消化了这些信息,还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初衷?现在不是了?”
康柯按下头盔后的开机键:“大部分人还是,只有一小部分人不再是了。我试图找到这部分人是谁,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巴尔德平淡无波的光眸望过来:“你能够随意逆转我的生死,如此强大……还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康柯示意巴尔德拿好头盔:“因为我分身乏术。”
他抬手抚上身侧的红砖墙,用亲眼实见向巴尔德解释自己说的话的意思。
坚实厚实的砖墙,在康柯的手掌搭上的瞬间虚化为空,连带着红砖病房内的所有家具、地板,乃至他们脚下的这一片虚拟土地。
“……”巴尔德的瞳孔微微扩张,以极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某个事实,“——这些东西,都是你用你的力量构造的?”
包括他呼吸的空气,沐浴的阳光——难怪他明明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却调动不了一点光元素!
康柯收回手,靠在重新凝实的书柜边:“不光是这些。”
“疗养局会在每个濒临崩溃的世界建造疗养院,那些疗养院,同样是用我的力量构造的。”
雅威沉睡前,这些事都由对方负责。雅威沉睡后,烂摊子就交到了他手上。
巴尔德张了张嘴,有些迟疑地问:“一共多少间疗养院?”
康柯眨了眨眼:“一共有多少个独立宇宙?”
回答是无限。
无限的多少分之一还是无限,远比他的工作履历多。
康柯挑了下颈间的锁链:“这东西就是用来上传力量,制成疗养点的。”
“从前这是个不错的方案——力量送出后,就断绝和本体的联系,以免有人浑水摸鱼,往里面夹杂点不好的东西,顺着联系影响本体。”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反倒需要这份联系,寻找藏匿在众多院长中的鼠群。
但——多余的力量,他的确是有点挤不出来了,想要一次性扫描无限多个疗养院,他还需要一点点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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