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终于哭痛快了,车窗外都已经被淡淡的夜色笼罩。
江之屿把被泪水打湿的外套拿走,摸了摸他湿透的脸:“哭够了?”
凌然嗓音都有点沙哑,拖长了些音调,闷闷“嗯”了声。
实在像撒娇。
就算撒娇也是被纵容的。
江之屿收回了在Omega后背上的手,向后,靠在了身后座椅上,隔开了些距离。
既然Omega的情绪被安抚好了,那有些事情也该说明白。
“什么时候去医院做的检查?”
凌然抽噎了两下,说道:“前,前几天……”
江之屿语气平静,问:“吃药是怎么回事?”
凌然身子明显顿了下,被身前人立刻捕捉到。
江之屿在他额前的细发上拢了把,看着他的眼睛:“你让徐观意开了药?”
听秦诚月提起来,他才知道凌然这段时间居然在吃药。
来的路上他问了徐观意,徐观意忍不住便说了实情,并劝告他下次不管再忙,也还是要抽时间陪Omega来医院检查的,并且最好不要让Omega老是吃药,对身体不好。
凌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败露,可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缓缓点头:“开了一些。”
江之屿问:“药物治疗会有副作用,徐观意跟你说过么?”
凌然道:“我知道的。”
江之屿轻笑了声,喜怒难辨:“我看你不知道。”
凌然反应再迟钝,也像是忽然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这一路上江之屿那么冷淡,也不跟他说话。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瞒着他在吃药吗。
第44章
凌然觉得自己只是不想给江先生添麻烦, 所以如果能通过药物治疗紊乱症,那么他还是自己乖乖吃药比较好。
江先生或许可以帮助他一次两次,但难道以后的每一次发情期都要靠着enigma的信息素和标记度过吗。
“我, 我真的知道的……”凌然轻轻咬了下唇瓣, 心中弥漫起难以言喻的委屈。
他明明是为了江先生着想, 为什么江先生却要生他的气呢。
江之屿垂着眸,视线落在小Omega柔软的发顶。
他开了车窗, 那股龙舌兰信息素便被瞬间涌进来的海风吹散。
凌然吸了吸鼻子,没再闻到enigma的信息素。
像是故意在惩罚他犯的错误,enigma吝啬的连一点信息素也不愿意多给。
凌然心中的委屈更甚,变得有点坐立难安。
江之屿伸手, 指尖隔着裤子在他的腿环上按了下, 那个抑制器他已经无比熟悉, 盲按也能精准关闭。
果不其然,玫瑰香葡萄的味道开始在Omega身上缓缓散发出来。
刚才哭了那么一通, Omega后颈处都出了些细汗, 阻隔贴有点贴不稳当。
药物治疗紊乱症是可以见效果, 但副作用就是可能会Omega的腺体和生殖腔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这不是小事, 在江之屿这也没那么容易过去。
他眼神像沉进静夜深海,凝着凌然问:“既然知道有副作用, 为什么还吃?”
凌然能感受到来自enigma极强的压迫和审视,他身子有点僵硬, 呼吸也渐渐缓下来,被海风吹得有点吸不进新鲜空气。
他想要从这股近乎窒息的氛围中逃离出来。
动了动腿, 想先从enigma腿上下来。
江之屿手肘搭在车窗上, 扶着眉看他,忽然微微抬脚掂了下。
坐在腿上的人也被猛地掂了回去, 甚至还更加往下滑了几寸。
凌然差点坐不住趴进他胸前,两手只来得及在他胸口处撑住,然后低着头抬眼,目光柔软,委屈,嗔怪。
江之屿尽量略过他的眼神,不然会有些控制不住想低头吻上去,视线只落在他的唇珠上,沉声:“说话。”
凌然眼角又在慢慢积聚起水意,他小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麻烦您了……”
江之屿没去给他擦眼泪,继续问道:“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凌然不解地看他。
那颗唇珠饱满圆润,在漂亮的唇瓣上只是微微凸起来一个小小的嫩肉。
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有多软,多甜,多让人痴迷疯狂。
江之屿喉结滚动:“凌然,你很讨厌我?”
小巧的唇珠随着主人启开的唇瓣颤了颤,凌然几乎立即道:“没有……”
“那就是不想看见我,也不想接受我的信息素治疗,或许我的信息素让你感到无法接受,甚至恶心,”陈述语气,但听起来却像是平静无波的控诉,“所以宁愿接受药物对于身体的损伤,也不肯来问我愿不愿帮你。”
凌然没被人这样空口白牙污蔑过,他急切地眼眸瞪圆,慌乱地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那是怎样,”江之屿道,“可以慢慢说。”
四周静谧,夜风送来阵阵海浪声。
凌然胸腔震动的快要崩裂开来,他突然觉得紧张的不得了,连今天站在万人礼堂的舞台上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江之屿在等他回答。
幸好车内昏暗,没人能看见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
凌然暗暗捏了捏拳,此时此刻深呼吸的方法也不再管用,心脏只管超负荷跳动,不管他头晕脑胀快要晕厥过去。
他鼓足勇气,说道:“我,我喜欢的。”
水盈盈的眼眸在暗处清明柔亮:“您的信息素,龙舌兰酒的味道,我很喜欢的,每次闻到我都觉得很舒服,很开心。但是徐医生说过的,我的病没有那么容易好,可能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在这段时间里,我可能还会时不时进入,发情期……”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声音小的可怜,羞赧地不想让人听见似的。
“一开始会很频繁,到治疗后期才能慢慢恢复正常周期,”凌然觉得难以启齿,“您帮我几次可能觉得还好,但是时间长了,肯定会觉得很麻烦,而且您工作很忙,我也不想总是打扰……”
江之屿一直安静听着,总算听他将心里的想法吐露出来,像被撬开了一点点缝隙的蚌壳,终于肯把里面柔软的嫩肉露给人看。
但是只一条缝怎么能够,要打得更开,露得更多,要把嫩生生的软肉都宝贝似的含在嘴里,舔着弄着化开,才好吞进腹中。
“凌然,我很开心你喜欢我的信息素,”江之屿循循善诱,“但你想知道我的想法么。”
还带着些湿润的长睫震了震,万分专注地望着他。
江之屿试着用一种他能快速理解的说法:“你先前的成长环境中,或许从来没有人问过你的意见,问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家庭给你的一切都是基于他们自己的意志强加在你身上,在此之前,你对于他们赋予的意志只是接受。”
凌然有些愣住,他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畸形的家庭关系导致他很小就学会懂事,学会逆来顺受。
他觉得只要自己乖乖的,爸爸妈妈就不会生气,哥哥姐姐就不会欺负他。
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江之屿道:“这样不对。”
凌然呆了呆:“为什么……”
好孩子不就是应该听话,不惹事,不哭不闹吗。
“没有想法,没有情绪,没有诉求,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健康的心理状态,”江之屿看着他,“你可以有自己想要的,然后付出努力去争取,工作状态的你就做得很好。”
凌然需要点时间来思考他的话。
工作的时候他确实能忘却很多烦恼忧虑,因为他一心想把每一期节目做好,他想要证明他能做得到,不比别人差。
“生活中当然也一样,你可以合理表达诉求和欲望,只要手段得当,”江之屿嗓音低沉,像是带着蛊惑意味,“比如,可以试着对我提要求,我不一定会拒绝。”
凌然怔怔地看着他,像是有些不敢置信。
对江先生提要求,提什么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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