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毕竟这里连个可以显示时间的智能设备的没有。
无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其实只是在这里待上几天,不需要任何特殊的逼供,只需要被那个亮得刺眼的灯光照上一回,待上几天,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恐惧和无法安眠的痛苦此刻都会让他们崩溃。
然后痛哭流涕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说出来。
阮峰则此刻并不急着进入那个刚刚从荒星上送来的星盗头子的牢房,而是站在一旁的监视房里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状态。
赫尔曼比绝大部分的囚犯都要更加凄惨几分,他原本在荒星上困了一个星期,后面经历了整整一天的精神紧绷,以及后面近乎碾压式的战争,他的精神早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的伤口发着痛,灯光却让他不能休息。听不到声音,好像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生物,他不知道自己被关押了多久,他没法看到日升日落,没法确认时间,他觉得自己被关押了一个世纪。
只是在这里被关了一天,他就已经几乎要疯掉了。
赫尔曼那总是嚣张的眼眸无力地翻着白眼,望着光滑如镜面一般的监狱顶,嘴巴微张,呼哧呼哧地呼出气来。
就好像人都已经痴傻一般。
阮峰则对这样的状态似乎很满意,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赫尔曼这个人他很清楚,刚愎自用,总是以为自己聪明。
所以当阮峰则用“谈判”为由邀请对方,并且将段锦薇送上了荒星之后,对方就愈发认定军部动手的时间。
而阮峰则只需要用这个操作迷惑对方,并且趁着这个机会耗尽对方最后一点点精神,那么他们就可以获得唾手可得的胜利。
阮峰则轻轻地摁下了面前的按钮。
赫尔曼的监牢里立刻响起了一个电子鸣声,赫尔曼立刻被这个声音惊醒,只是正常无比的电子音,却让他此刻精神紧张得几乎崩溃。
那个已经翻上去的眼睛,此刻迅速紧张地向下移动,到处查看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但是赫尔曼显然没法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方位,反而被这一点最常见的电子音吓得瑟瑟发抖,眼睛都出现了血丝。
看到对方的状态,阮峰则就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他便轻轻点头,示意自己走到了隔壁的监狱里。
监狱门打开的声音让赫尔曼更紧紧张了,他神经质地向后躲了躲,但是很快,他再一次发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只是这时候的赫尔曼再也没办法撑出高傲又嚣张的嘴脸,他近乎瑟瑟发抖地扑了上来,就好像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一样拉住了阮峰则的裤脚,他对阮峰则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说,我什么都说!”
“你放过我吧!”
“我不想再被囚禁在这里了!”
赫尔曼说着说着,甚至还哭了出来,他哭得极为夸张,眼泪混着脸上尚未擦干的血水一起肮脏落下,好像一个没有得到奖品的小孩子。
阮峰则没有动,自然有人帮他处理这个黏人的渣滓。
身边的新任的副官一脚将赫尔曼踢了出去,对方就无力地骨碌碌在地上滚成了一团,一头撞上了另一侧的墙壁。
赫尔曼不敢反抗,也不敢说话,只是在原地瑟瑟发抖地抬头看向阮峰则,似乎是希望他能够给予自己一点慈悲。
阮峰则眯起眼睛看着他。
他见过无数星盗,但是他最讨厌的就是赫尔曼。
理由很简单,赫尔曼有一种近乎小孩子的残忍,他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只是单纯喜欢杀戮,而又没有如同真正星盗一般的胆量,为了自己的一点点成就沾沾自喜,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起意,到底坑害了多少人命。
到了最后的死期也不敢承担任何后果,就如同现在一样。
只是看到对方现在哭得肮脏的脸,阮峰则就觉得恶心。
不过阮峰则并没有多说,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口问:“你知道什么?”
这个时候赫尔曼似乎才发现自己其实知道的内容并不是很多,但他还是努力去抓住这个机会,只为了让之前这个他最看不起的对象提供给自己一点点的生机。
于是他开口说道:“其实我最开始做星盗的时候,没想到星盗竟然这么烧钱,我买不起武器,在之前的星盗里受欺负,这时候有一个匿名的终端联系上了我……”
赫尔曼简单说了自己是如何和“U”相识,后来又是怎么和“U”达成合作,并且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替“U”杀人,而“U”则是为他提供足够的金钱,足够让他在黑市里买先进的武器,有的时候“U”也会提供黑市上看不到的新鲜玩意,等等等等。
阮峰则听了一会,确定赫尔曼不知道那位“U”的身份,只是他便换了个角度问道:“你们的联络方式是?”
“他有一个加密终端,后来他提供给我特殊的加密方式,我们就通过这种方法发送终端信息。”
“你还记得他都让你杀了哪些人吗?”
赫尔曼此刻努力思考着,可是他以杀人为乐,有的时候还会虐待人质,只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下过手的人。
在之前高傲的赫尔曼的大脑中,那些注定会死掉的人,完全不值得被他记住,但是现在为了活命,他还是非常努力地在自己的大脑里寻找那些并不熟悉的名字。
他想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报出了一些名字。
赫尔曼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阮峰则对他说出的人名的准确性也并不抱有希望,他的头微微转过头,门口已经等待了许久的速写师也跟着走了进来。
“不记得名字就算了,你还记得他们到底长什么样子吗?”
赫尔曼还是努力地描述,而速写师也跟着赫尔曼的描述开始勾勒画像,很快就完成了十几张图画。
阮峰则将那些图画一张一张拿过来看了,他确定画面里的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就连大人物的身边人都不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杀害他们。
“那你知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吗?”
赫尔曼坐在原地,茫然地摇了摇头。
阮峰则对这个答案倒是毫无意外,毕竟他能够猜到,赫尔曼只是其中最没有脑子的那个棋子,自然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关窍。
于是他问了最后一个,也是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那你都拿到了哪些武器,怎么拿到的?”
赫尔曼吞了口口水,报了几个武器的名字。
是阮峰则比较熟悉的武器类型,虽然在黑市里不太容易拿到,但也不是完全拿不到的东西。
但是他最为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他进一步开口道:“你星舰上装的那个蛛丝是什么?也是他给你的?”
“对、对!”赫尔曼扬起了头,开口道,“这个武器他们取名叫‘地网’,中间已经用过好几个版本了,现在是我用的第五个,用来打捞被打断的星船很好用……”
“他们是怎么把武器给你的?”
赫尔曼的回应果然又是毫无信息内容可言,于是阮峰则眯了眯眼拿起了含着里面十几张图画的终端,对赫尔曼十分客气地开口道:“那么今天就感谢你的配合了。”
看到阮峰则似乎要走,赫尔曼紧绷着的神经快要崩溃到了,他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然后一把捏住了阮峰则西装裤:“你、你别走,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阮峰则十分轻微地转过头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无比狼狈的赫尔曼,问道:“你想被怎么处置?”
赫尔曼的嘴巴张了张,很快就好像连珠炮一样说出了他这么多天以来想到的可能:“我知道,我知道,很多星盗最后都是被流放到赛尔斯星的监狱,然后在那里过上后半辈子,是不是?”
他的手愈发用力了,似乎是想要阮峰则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听到这句话的阮峰则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让赫尔曼感觉愈发慌张了起来。
阮峰则并没有正面回答,先开口的却是一边的副官,他开口道:“你看到的去赛尔斯星监狱流放一般只针对于罪行不太严重,并且在星盗中不处于领袖地位的星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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