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下午的玩闹,沈蜷蜷本已忘记了之前在小巷里发生的事,但这一幕突然唤醒他的记忆,极具冲击力地撞进他的脑海。
相比之下,褚涯身材比那人更好,肌肉虽具力量,却没有那么虬结夸张。沈蜷蜷明明经常看见这后背,却突然就不敢多看,飞快地转开眼,迅速离开了卫生间。
“怎么不说了?”
褚涯套上T恤后扭过头,发现人已经没在门口。
沈蜷蜷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绯红,心脏也不停狂乱跳动。他听见褚涯的问话后,只慌乱地回道:“我已经说完了呀,后面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褚涯并没有在意,只将脏衣物放进洗手池,开始冲水抹肥皂,并大声道:“我外套挂在门旁衣架上的,给我拿进来吧,一起洗了。”
沈蜷蜷应了声,起身去门旁衣架上取褚涯的外套。
褚涯今天穿的是军装,沈蜷蜷抱着往卫生间走时,一张纸从衣兜掉落在地。他心神不宁地捡起来,顺手放在茶几上,转头时却看见排头写着褚会长几个字。
这字迹很是俊秀,明显不是文件,沈蜷蜷有些好奇,重新拿起来往下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褚涯半晌没等到沈蜷蜷将脏衣服送进来,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便走出了洗手间。
客厅里没有人,两只量子兽也去了楼下玩,褚涯喊了一声沈蜷蜷,没听见回应,但他自己房间的门紧闭着,人分明就在里面。
褚涯没有再喊他,自己去大门旁取挂着的外套,刚伸出手,在见到那胡乱搭在衣架上的衣服时,不由怔了怔。
他略一思忖,便取下外套,掏出了衣兜里的那封信。
之前他没机会将信还给那名向导,也不能将信件随便丢弃,免得被其他人捡到,所以打算回家后再处理。但他一路上都想着晚上的行动,回家后也就将这点小事给抛在了脑后。
现在这封信虽然还是放在原来的衣兜,也依旧对叠着,但信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皱褶,一看便是被人揉成过一团后再展开抹平,却已经无法恢复原状。
褚涯盯着那封信看了几秒,便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他十四岁以后就开始收到别人的情书,最开始还会困扰,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便去请教了云拓。
他原本是让云拓教他不伤人的拒绝办法,云拓却自告奋勇要去看看那人,说要好好教训对方,问他知不知道追求的对象还是个小孩儿?
但云拓只瞧了一眼,便回头对褚涯道:“长得眉清目秀的,要不你接触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拒绝?”
褚涯:……
随着褚涯日渐长大成熟,这类事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他处理起来也越来越老道,哪怕是拒绝也不会伤人脸面,而且从没有让沈蜷蜷知道过。
沈蜷蜷从看了那封信后,只躺在床上生闷气,将床上的被子踢成一团,乱堆在床脚。
他知道褚涯已经二十出头,也到了该和向导谈恋爱的年纪,而以往福利院那些已进入军队的大班生,很多都已经成双成对。但知道归知道,现在亲眼见着别人给他写的情书,一颗心像是被浸入了褚涯亲手做的咸菜缸里,既酸涩又难受,还有一股无处宣泄的怒火。
听见卫生间又传来哗哗水声,他终于按捺不住地翻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褚涯依旧背着门在洗衣服,沈蜷蜷靠在卫生间门框上,双手抱胸,目光从他宽阔的肩背滑到紧实的腰上,再顺着两条长腿往下。
“招蜂引蝶。”他目光阴沉地吐出四个字。
褚涯继续揉着衣服:“我哪儿又惹你了?”
“你哪哪儿都惹我了。”
“说说看,让我心里也有个数。”
“我不说,你自己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褚涯关掉水龙头,只埋着头在衣服上抹肥皂。
沈蜷蜷走进卫生间,靠在水池旁,继续盯着褚涯看,接着又伸出手,用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褚涯顺着他的动作抬起头,任由他挑着自己下巴,只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沈蜷蜷和褚涯对视几秒后,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不自在感,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便只恶声恶气地道:“不准看着我。”
褚涯微微移开视线,沈蜷蜷又问:“你看哪儿了?”
“你说不能看着你。”褚涯声音低沉,说话时间喉结滚动,也轻轻震动着沈蜷蜷的手指。
沈蜷蜷的手指颤了颤,倏地收了回去,背在了自己身后。
“我在和你说话,你要看着我,但是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褚涯转回头,神情如同平常般平静,只轻声问:“哪种眼神?”
沈蜷蜷想说就是现在这种眼神,却突然就说不出口。
他心里又开始狂跳,只觉得这卫生间太狭小,空气太粘稠,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避开褚涯的视线,掩饰般地看向洗手池,却看见里面泡着的衣服正是褚涯的那件外套。
他看见这外套就想起了那封信,心里所有的其他情绪立即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怒气。
“衣服都洗了?”他又沉下了脸。
褚涯也看向洗手池:“正在洗,怎么了?”
沈蜷蜷也不回答,只冷笑一声:“心情不错嘛。”
“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错的?”
褚涯问这话时神情闲散,语气轻松,看上去心情还真的不错。
沈蜷蜷直接伸手去那外套兜里掏,发现两个口袋空空后,心头的酸涩更甚,还伴着无名怒气。
“生怕东西丢了哦,好宝贝哦,洗衣服前都已经拿出来了。”他酸溜溜地道。
“我洗衣服之前都要清理衣兜,把里面的所有物品拿出来。”褚涯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特别是纸张,浸水后会被溶坏,纸屑粘在衣服上很麻烦。”
沈蜷蜷喉头被一股郁气哽住,却还强撑着在冷笑:“什么粘在衣服上很麻烦,是怕那纸被泡坏了吧?”
褚涯眼里微茫点点,目光也在沈蜷蜷的眉眼间流转。他柔声解释:“对了,我衣兜里原本有一封信,是回家前别人硬塞给我的。既然没法立即还给人家,以后也就不必再专门去还一次,只当没发生这件事,别人也就明白了。本来我是打算把信拿回家后处理,但是转头就忘记了。”
沈蜷蜷怔住,微微张嘴看着褚涯,接着又埋下头,语气无所谓地问:“哦?还有封信吗?什么信?给我看看?”
“那信我已经丢了。”褚涯道。
“你丢之前没有看过?”沈蜷蜷话刚出口,便觉得这声音听上去太雀跃,便又压住情绪冷声补充:“你就不好奇写的是什么?”
“没有看过,无关紧要的人递给我的东西,我也不好奇。”
沈蜷蜷听到无关紧要几个字,顿时心花怒放,却依旧冷着声音问道:“是吗?”
“对。”褚涯很有耐心地回道。
“哼!”沈蜷蜷终于抬起了头。
他昂着下巴,嘴角下撇地看着褚涯,虽然满脸不屑,一双眼睛却闪着愉悦的光。
“沈喵喵,你现在才多大?刚满二十岁,就不要去想别的事情。而且我们临亚城被丧尸围困,云巅也随时派人来偷袭,情况这么严峻,你这个第三军会长还去谈恋爱,你觉得合适吗?”沈蜷蜷伸手搭在褚涯肩上,语重心长地问。
褚涯也很认真地侧头想了想:“不合适。”
“对嘛,等到把云巅打败,清除掉丧尸,那时候再考虑这些个人问题。”沈蜷蜷道。
“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嘛……”褚涯看向他,“我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不是刚满二十。”
“二十和二十二差很多吗?”
“不多。”
“那不就是了?”沈蜷蜷拍了下他的肩,“其实吧,我也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只是现在的确不合适。”他又严肃地加重语气:“以后如果再遇到有人给你递信,你必须要告诉我,而且还不了的信你不准看,实在要还的话,我去帮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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