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处理完公务吗?
他看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慢半拍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
唰唰唰——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响轻微,带着一些急促和紧绷,那笔一刻不停地练习着,原本歪歪扭扭的字逐渐变得清秀挺拔起来。
喜……喜欢。
下一个是等……等候。
西泽抵着额头,垂眸去看笔下陌生又熟悉的字形,无声默念着字音和含义。
连轴转了一天的疲惫弥漫身体,却直接被忽略掉了,雌虫仿佛不知道疼痛和困倦的机器一般,一刻不停地学习和工作。
强烈的焦灼和紧绷一刻不停,好似利刃悬于头顶,恍惚间仿佛能感知到刀锋上冰冷的寒芒。
……家,回家。
写到这个字,西泽的手猛地顿住,握笔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扭曲了那金属外壳,泛起细微的颤抖。
他抵着头的手往下滑了一下,用力按住了一边眼睛,努力用钝痛压抑泛起的恐惧和焦虑。
……没有用。
雌虫的呼吸逐渐急促,用力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一瞬,舌尖尝到了蔓延而上的血腥味。
“你在做什么?”
耶尔倚靠在客厅走廊口,看着那被昏黄灯光照亮的一隅,微眯起了眼睛。
正专注的雌虫显然惊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合上那个本子,却被快步走来的耶尔将那东西直接抽走。
“……?”
耶尔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有些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有点生气又觉得有点好笑。
“你这么晚不睡觉就在看这个?”
那正是他攥写的教材本,上面的页码比他白天的教学多了好几页,显然是雌虫偷偷往后学了。
但是一想到西泽处理公务到半夜才回来,回来后不抓紧时间休息反而在学这东西,还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快去睡觉,不然我生气了。”
耶尔加重了语气,将那本子卷成筒状,在手心敲了几下。
像是被从噩梦中唤醒,西泽显然愣了一下,却没动也没说话,那双玻璃珠似的眼睛里空茫,只倒映着面前雄虫的影子。
他沉默了好半晌,才低声道,“……雄主,给我好不好?”
雌虫的脸隐藏在昏暗的灯光中,看不太清神情,但显然不是开心或者其他情绪。
像是浑身落了一层薄雪,在这寒凉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怎么了?”
耶尔愣了一下,伸手按住西泽的肩膀,想让雌虫抬起头来看看情况,却没能推动。
西泽没有说话,右手僵硬的手指微动,那只笔便啪嗒掉落在茶几上。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有些闷闷的,“……没什么。”
客厅陷入一片安静中。
西泽没敢抬头看雄虫,沉默了半晌,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离开了。
那温度离去的时候他心里一空,巨大的惶恐和羞愧袭上心头,一句对不起瞬间脱口而出,下意识遁循耶尔的话仓皇地抬起头。
他猝不及防和耶尔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那些艰难竖起来的防备就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摇摇欲坠维持着的假象。
“怎么了?”
耶尔偏了偏头,放轻了一点声音。
——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西泽一错不错地凝视着他,下意识收紧了手心,被一块冰冷的硬片硌得有些疼,勉强被唤醒了神思。
他没办法面对耶尔,也想不出让雄虫留下的办法,只能做一些无谓的努力和挣扎,选择这样迂回的方式去狼狈回避,却也……
至少找个什么借口。
“您已经很久没和我做爱了。”
那道声音又快又低,耶尔猝不及防愣住,“什么?”
他逐渐回过神,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将信将疑地凝视着雌虫的脸。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西泽低了低头,避开雄虫的视线,唇角已经紧抿成线,有些僵硬道,“……没什么,我不写了,现在就回去睡觉吧。”
眼见雌虫就要匆忙逃开,耶尔连忙伸手拉住西泽的小臂,不准他就这么回避掉这么问题。
“你干嘛这么心虚?我在问你呢,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雌虫背对着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喉结滚动片刻,却还是没说话。
耶尔的声音放轻了些,“是什么想要什么,你要和我说呀,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呢?”
西泽鼻腔骤然一酸,快速眨了眨眼,将那股逼近的酸涩泪意压下去。
“回头来看着我。”
雄虫的命令温和却不容置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后回过头。
就见到耶尔正站在一片昏黄的光中,睡衣松散,一双漆黑眼眸温润,正专注地凝视着他,散发着无比鲜活的、近在咫尺的暖意。
西泽怔怔地看着他,心头蓦地涌上毫无理由的委屈,仿佛在风雪中艰难跋涉,越过千难万险,终于见到家的灯光。
却发现那温暖的光却也不能长久,再怎么挽留不舍,也能预见不久后熄灭的征兆。
……但那可是光啊。
他双唇颤动了片刻,情不自禁地向着耶尔一步步走去。
像是从泥泞中抽身,再次走进了光明中,然后拥住了那一抹熟悉的温热。
“到底怎么回事?”
耶尔紧贴着雌虫的耳边,眸底闪过一丝凝重,轻声再次追问道,“你今晚怎么了,计划出现了差错?”
雌虫沉默半晌,声音显得很犹豫,“没有出差错……没什么事。”
他不肯说。
耶尔轻叹了口气。
……
今晚的西泽态度有些奇怪,还有些强硬,直接握住耶尔的手腕,和他一起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抱着他的雌虫紧抿着唇,神色柔和中隐含着一丝悲哀,却很快就调整好了神情,低头亲了耶尔一下。
“……雄主……雄主……”
他一声又一声地喃喃道,声音有些疲惫,无意识散发着亲昵和黏糊。
像是一只病恹恹的雪豹敞开了肚皮,明明已经很累很累了,却还是忍不住要蹭蹭贴贴饲养员.
耶尔伸手抚上怀里雌虫的后颈,释放出安抚的信息素,那不自然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了下来。
西泽微阖着眼,将脸埋在雄虫的侧颈,感受着被甜中带着微苦的气息包围的感觉。
像是暖流涌过每一根神经末梢和血管,带来能量剂无法比拟的舒适感。
“头痛?”
耶尔拨弄他头发的动作一顿,雌虫没有说,但精神末端上传来的反馈却显示他正忍受着不舒服,才会看起来这么疲惫。
“怎么了……?”
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耶尔腰部蓄力,有些艰难地带着西泽起身,想对着暖黄的光线看一下雌虫的神色。
却一时不察用力过头,雌虫的身体一下子侧歪,后脑勺磕到了一旁的扶手,砰一声闷响。
他连忙伸手呼噜了一把西泽的脑袋,确保没有磕到尖的地方,“疼不疼?”
“不疼,不疼的。”
西泽下意识蜷缩了一下,伸手捏了捏眉心回神,不断轻声喃喃道。
半晌,他缓过劲来,伸手将耶尔揽到了怀里,抱着雄虫继续滚进沙发里,伸手将堆在沙发尾的被子拿起来,盖在了两虫身上。
但明明是西泽要抱住他不让他动的,几分钟后,雌虫却又忍不住在脸颊和耳后蹭起来,黏黏糊糊的。
让耶尔莫名想起,在那边世界经常能看到有人孜孜不倦地吸猫,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埋在那软乎乎的肚皮里,而那猫咪已经被吸到生无可恋。
现在却反了回来,是大猫正在一刻不停地吸他,闻闻发梢嗅嗅侧颈,将睡衣领口都弄乱了些。
“你在干什么呢?”耶尔忍不住明知故问,有点好奇雌虫会说些什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