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占鹊巢(95)

　　“我是一只快乐的小小鸟……谁都没我起得早……”翌日清晨，乌善小哼着歌，先给恋人做了丰盛的早餐（用了8个鸡蛋），又麻利地忙里忙外将店面打扫一番。然后，制作了牛轧糖、朗姆酒和红提口味的冰淇淋补全货品。

　　他从隔壁请来好友帮忙看店，为对方沏好一大壶绿茶，又准备了零食，因为他和温寒要去警局门口蹲活儿。毕竟是边工作边约会，他穿了一件常人难以驾驭的红色皮夹克，精致耀眼，宛如刚摘下的玫瑰。

　　白清波坐在收银台后倒了杯茶，调侃道：“昨晚柯道长引来的风太小了，雷声也小，都不如吃完黄豆放几个屁的动静大。”

　　“哈哈，麻烦你啦，肥波。”乌善小牵过温寒的手正要出门，一个单肩背着包的黑衣少年闪进店里，开口就要昨晚的出场费，正是刚刚被吐槽的人。白清波立即捂住嘴，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出场费？”乌善小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是事先说好了，这个数。”柯钒面无表情，伸出三根修长苍白的手指晃了晃。

　　“哦对对，道长稍等。”乌善小从厨房冰箱取出三个保鲜盒，里面是尚在改进中的新口味，分别是茉莉白桃、泡泡糖和酸奶牛油果。

　　茉莉白桃最为清爽，里面还加入了冻干果粒。泡泡糖是大胆创新，会令人联想起童年时的综合果味泡泡糖，夹杂一点薄荷的清凉。酸奶牛油果则更为醇厚，成本也最高。

　　“还没有其他人碰过它们？”柯道长郑重地接过保鲜盒抱在怀里，热切地注视着，呼吸渐渐有些急促，仿佛好色之徒抱到了绝代佳人。

　　见状，白清波掩唇一笑，接着沉下脸扭过头，依然在意鹅绒马甲变坐垫的事。

　　乌善小拿过袋子帮忙装好，还送了几个华夫筒，顺着少年的期待扯了个谎：“是啊，没人碰过。昨晚刚改良一次，我自己也没尝呢，道长吃完之后记得给我反馈。”

　　“好，我会香汤沐浴，然后认真品尝。”柯钒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见没人笑，他讪讪地补充道，“我刚才幽默了一下。”

　　这个“备注”成功逗笑了所有人，见白清波故意回避他的视线，他犹豫一下，直白地问：“白萝卜，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虽然没说，但我在听啊。”白清波撕开一袋小饼干，淡淡回应，“我不想打扰柯道长和冰淇淋之间你侬我侬的甜蜜时刻。”

　　柯钒抿了抿嘴唇，迟疑一下，将外套拉链拉下一半，微微扯开衣领，露出一圈深灰色的领子，赫然是鹅绒马甲。

　　他苍白的脸色红润几分，见白清波似乎没注意到，于是又把外套扯开一些，同时清了清嗓子：“咳，这屋子里还挺热的，有点穿多了。”

　　“呦，柯道长怎么把坐垫穿身上了？今天最高气温十几度呢。”白清波挑挑眉，语气漫不经心，却还是微微弯起嘴角。不过，那张婴儿肥的圆润脸庞，会将每一个微小的笑意放大。

　　“一物两用，道家崇俭戒奢。”柯钒拉起外套，笑着说了句拜拜，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差点撞上一个推婴儿车的年轻男人。

　　男人停在店门前，望着招牌轻叹，眼中流出深深的怀恋和哀痛。短暂的犹豫后，他将婴儿车推上台阶侧面的无障碍坡道。

　　“欢迎光临。”乌善小立即帮忙开门，将对方迎进店里，接着认出是昨晚在公厕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被“飞鸟侠”吓出了泌尿系统的毛病，来找自己索赔。

　　作者有话说：

　　预告：小小接到新活儿了！

　　【近几天会日更~新坑开了预收，专栏里的《替嫁之将》就是啦，球收藏啦。一句话介绍：美人将军护送公主去和亲，公主跑了，他顶上。】

 

第96章 喜提胖娃娃

　　车里的婴儿睡得正熟，约莫六七个月大，睫毛像两把漆黑的小扇子，两团汤圆般白嫩的脸蛋之间，是红樱桃似的小嘴，微微嘟着。乌善小笑了笑，用极轻的声音问：“你好，想来点什么？”

　　“花生冰淇淋……没有了吗？ ”男人举目扫视菜单。

　　“下架很久了。之前有个孩子花生过敏，却不听提醒一定要吃，结果差点出事，就下架了。”乌善小有些无奈。

　　男人嘴角微微耷拉，面露惋惜，随后点了一份果味冰淇淋套餐，坐进角落的位置慢慢享用，神情有些呆滞。车里的婴儿哼啼一声，他慌忙欠身安抚呵哄，婴儿哭着扭了两下，并没有醒。

　　温寒似乎不太喜欢这声音，揉了揉耳朵，蹙眉低声道：“先飞，我们走吧。”

　　“等一会儿。”乌善小倒是不急着去警局了，依在冰柜旁端详年轻男人，终于想起对方是谁。

　　大约两年前，男人通过会员群结识了一个女孩，言语很投机，当时还是他鼓励二人私聊。不久后的一天，他们约在店里见面，后来就确定了关系。

　　这对情侣为乌善小带来了几十积分，他们很低调，也不更新动态，他一直不清楚后续。现在看来，是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

　　他有些好奇，于是缓步上前，看着甜睡的婴儿，轻声赞叹：“孩子好可爱，你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我记起你来了，当时你和你初恋女友第一次见面，就是坐在这个位置。”

　　“嗯，那天她吃了花生味的冰淇淋。她特别喜欢花生，这是我们的孩子，乳名就叫花生米。”男人看向孩子，嘴角扯出一丝笑。他应该还不到三十岁，却已显出老态，空洞深陷的双目下挂着乌云般的黑眼圈，鬓角藏着几星白发。

　　“恭喜你啊。”乌善小笑道，“为了让她能好好休息，所以你带着孩子出来逛？真贴心。”

　　“她……她上个月去世了。”男人神色凄茫地眨眨眼，睫毛犹如干枯的树枝，似乎早已流干了泪水，“脑瘤，确诊半个月就走了。”

　　乌善小心下一颤，敛起笑意，低声说句“请节哀”。

　　“她走之后，孩子还在吃冰箱里的冻母乳。后来，母乳吃完了，费了很大力气才让他接受奶粉。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她真的离开我了。”男人看着乌善小，又像是在越过他望着遥远的地方，喃喃说道，“本来，我们正一起创业，又有了宝宝，生活越来越好，结果一切都毁了。那半个月，我用光了积蓄，公司账面上清零了，还四处借了不少。医生说没救了，但我还是眼都不眨地花钱，只求万一。”

　　乌善小不知该说什么，温寒也走近了，皱眉默默听着。白清波放下零食，定定地望着这边。比起那个因孩子双腿残疾而抛妻弃子的父亲，眼前这位已经堪称优秀了。

　　“都说旁观者清。”年轻父亲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注视着乌善小，“老板，我和我老婆在你的会员群相识，又在你的店里定情。我们之间的红线，算是你牵上的。不如，就由你这个局外人来帮我做一个决定吧。”

　　“什么？”乌善小登时觉得肩上沉甸甸的，不知将要面对什么。

　　男人闭目缓和了一下情绪，沉默几秒，才说：“我大学老师有两个朋友，是夫妻俩，条件非常好，人也善良随和。因为身体原因，快四十岁了没有孩子，想收养我儿子。他们会帮我还清债务，然后带着孩子出国定居。”

　　说完，男人顿了顿，搅拌一下正在融化的冰淇淋，看向婴儿车里安然而睡的小家伙，“老板，你觉得呢？”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帮你做决定！我又不是菩萨！乌善小张口结舌，下意识地看向恋人。后者直接在男人对面落座，冷静地开口：“恕我多嘴，孩子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不能帮一把吗？”

　　“我和我老婆都是孤儿，所以我们约好，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幸福的人生。”男人驼着背，痛苦地掩面哽咽，“可是我照顾不好他，我总是害得他哭。我不知道怎么哄他睡觉，只能推他出来乱逛，我甚至……甚至都掏不出下个月的奶粉钱。”

　　“我说几句，你别嫌难听。”温寒语气平静，乃至于有些冷漠无情，“你当前的状态不适合继续看孩子，万一你突然累垮了，或者精神崩溃，孩子会有危险。如果那对夫妻真值得托付，就先送过去试试吧，这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