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打趣他脱单了,他也没解释,路过公司玻璃门时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笑得和……似的。他居然找不到合适的比喻。
沈忘州开始搜狐狸吃什么,给狐狸买窝买粮买玩具……这些狐狸都不喜欢。
狐狸还不喜欢他吃泡面,不喜欢他喝酒和可乐,沈忘州都戒了。
戒的痛不欲生。
因为他做饭不好吃。
但狐狸不吃粮不吃生肉,只吃他做的饭。
沈忘州觉得自己养了个小媳妇在家。
娇滴滴的。
但很会撒娇。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下班,刚进小区就看见有一团电光缭绕的黑影抱着他小媳妇跑。
他想也没想地追了上去,但那人好像会武功,他居然能飞!
沈忘州骂了句脏的,急得一路狂追,手里拎着的菜都掉了,大脑也累得一阵缺氧。
缺氧到眼前一片金色小星星的时候,他忽然在想——我也会飞啊。
飞啊,飞啊,飞啊!!!
袭焱出现在手里的一瞬间,清醒过来的沈忘州脑子里闪过的却还是——
别他妈抢我小媳妇!
眼前的高楼大厦在袭焱一剑洞穿黑影时轰然碎裂,一片暗蓝的天空下是雾铃镇外的荒凉。
沈忘州吐出一口鲜血,虎口处被震得裂开,内府和灵识更是痛得他咬紧牙齿。
但他全部忽略了,带着失去小媳妇的愤怒,怒吼着硬生生劈碎了最后一道雷劫!
一声浑厚低沉的雷声从云层后响起,云开雾散,圆月高悬。
沈忘州浑身的伤痕速度缓慢地愈合着,他强撑着落到地面,紧攥着袭焱,身体几度摇晃到站不稳,眼神也渐渐涣散。
他知道刚刚那漫长的生活只是他的幻觉,他没有回到现实,也没有遇到过那只白狐。
但司溟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沈忘州倒进他怀里,昏过去之前紧紧攥住了一绺银白发丝。
脑海里想的是,他在心魔里小媳妇的原形,会不会是司溟。
司溟可是在他面前变成过白狐,而且一样的乖顺……
……
沈忘州昏昏沉沉地时醒时睡,好像发了烧。
他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沁着凉意的怀里,香香的,凉凉的。
和家里只有他自己时的冷冰冰不一样,怀里的凉让他浑身的紧绷都放松了,他只想窝在这儿好好睡一觉。
他累极了。
耳边含糊地传来一些话,他也没有过脑。
“小师弟虽然扛过了雷劫,但和他之前担心的一样,心魔还是创伤了他的灵识。”
“司溟,你的丹药确定有效?”
“给师兄吃的,自然有效。”
“……”给别人吃的就不一定了是么。
沈忘州睡得更沉了,最后的意识像是遇锦怀的声音。
“师父和师叔们为了绊殄邸和雾铃镇的事情去了百仙大会,现在不在仙宗。小师弟的状态不能等了,我们去找尊上。”
……
睡了不知道多久。
沈忘州一直在做梦,梦里乱糟糟的一团,什么都有。
有时候是和白狐一起吃饭,白狐藏了他所有可乐,他到处都找不着,悲痛地训斥它是会妖术的狐狸精。
有时候是一个人坐在客厅,眼睛盯着电视,却连里面的人在说什么都没听。
有时候又忽然回到了书中,司溟抱着他说最喜欢师兄了、鲛人问他为何不用玉簪与他说说话、还有那个少年懵懂无知的夜晚……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忘州耳边又传来声音。
“尊上,小师弟从前灵识便受损过,此次雷劫心魔难渡,小师弟陷入了梦魇灵识再次受创,劳烦尊上为小师弟诊治。”
是三师兄的声音。
这着急的语气,可真像他小时候发烧,和大夫说话的他妈……
心魔里没看见爸妈,他有些遗憾。
“灵识脆弱,他在这里温养一段时日。”
“谢尊上。”
沈忘州神志还未清醒,连话语里的含义都听不懂。
只感觉脸上有凉凉的东西,他下意识抬手抓住,攥在手心。
温度和触感像司溟,也像鲛人……
他有时候会分不清他们两个,明明是差的很多很多的两个人。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温润的笑意仿佛云层中湿漉的雨,滴滴染着凉意的雨珠落在耳畔,宠溺而温柔。
沈忘州迷糊的大脑瞬间清明,他得寸进尺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拽了拽。
完全没记性地在看清人之前就喊。
“司溟?”
没有应声。
他果断换了名字。
“鲛人?”
手指被轻轻捉住,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玩味地低笑,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或许都不是呢?”
沈忘州抓着比司溟大一些的手,可又不是鲛人。
他困倦地睁开眼睛,眼前渐渐从模糊变清晰。
一张魂牵梦萦,他几度想忘记又在梦里回忆起的昳丽面庞,轻笑着看着他。
沈忘州茫然了片刻,瞬间清醒。
“胤——”
嘴唇被指腹温柔暧涩地按住,止住了他大逆不道的话语。
沈忘州余光里看见几个身影,想必是三师兄几人。
他干涩地咽了口口水,还未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红着耳根老实道:“师祖。”
胤淮一双黛蓝色凤眼微微低垂,在遇锦怀几人的视觉盲区,指尖撬开沈忘州的嘴唇,像在怀念着某个旖旎的夜晚,轻轻搅动。
和狎昵的动作截然相反,他仿若一个关心弟子的师祖,嗓音低沉温柔地应声:“嗯,我在。”
第52章 干涸
见沈忘州出声, 遇锦怀激动地喊他:“小师弟,感觉如何了?”
触感微凉的食指指尖停在它不该出现的地方,力道微妙地轻轻搅动, 发出只有沈忘州能听见的细微水声。
仿若一条条软腻的丝线, 在道道视线的盲区氤氲缠绕出腐蚀神志的背德感,毒.药一样让人上.瘾。
沈忘州直直看着那双黛蓝色的双眸,像落入了深海,不断下沉,不断下沉……
季寒溪忽然开口:“尊上,师弟情况如何?”
喉咙剧烈地滚了滚, 沈忘州眼皮颤动如梦初醒,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耳根红到滴血。
他眼神惊疑地努力偏过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顺着唇瓣滑落,在下颌留下一道水痕,貌似巧合地落在了喉结上,随着滚动的幅度轻轻捻动。
“无碍, ”如雾般的嗓音缥缈不定, 察觉不到喜怒,望着沈忘州起伏过大的胸口,眼神微凝,意味深长地开口:“七天后他会离开。”
三人躬身行礼,语气尊敬:“谢尊上。”
沈忘州这才察觉到外面站着的只有三个人。
声音里没有司溟。
他抬头欲问,抵在喉结处的手指却像读出了他的想法一样, 向下按压, 带去温柔的窒息感,阻止了即将脱口的话语。
一个算得上温和的警告。
沈忘州却毫无所觉。
他的话被压进喉咙里, 再次找到机会说出口时,静谧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的寝殿内,已经只剩下他和胤淮。
他不再提及其他人,喉结上的力度便化为柔软的溪水,安抚地轻揉。
胤淮实在是他逃避不开的人,他们之间哪怕只是发丝相触,沈忘州都会想起那一晚的懵懂慌乱。
更何况指腹正落在他碰不得的喉结,沈忘州心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些许旖旎,吞咽着口水企图控制指尖的幅度。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眼神面对这个他躲了好久的人,但逃避又不是他的习惯。
沈忘州像一次次掉入陷阱被捉住,又一次次失去记忆的小傻子,又一次忘记了那张脸对自己的绝对吸引力。
目光不闪不避,直直地看向坐在床边的胤淮。
夜晚,窗格外微弱的月光顺着浮着冷香的空气,银色的光洒落在冷白色的肌肤上,稠丽的五官仿佛镀了层白釉,细腻的冷感让面前的人多了层非人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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