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手极尽温柔地用掌心从脸颊抚弄到滚烫的耳后,沈忘州只觉得唇上一凉,耳后的手稍一用力,他就呜咽着被迫低下头,陷入鲛人献祭一样强制又怜爱的吻里……
第80章 拴住
呼吸不畅, 喉结剧烈滚动间,半个字节都吐不出。
一个湿漉的,温柔的, 晦涩的呢喃, 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沈忘州的一切感官知觉,像催眠一样,让他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看不真切的幻觉里。
灼热的掌心触摸到的脸颊像湿透的绸缎一样滑腻,飞溅起的浪花坠散到泛红的眼角,模糊了如同梦境的画面。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极具压迫感地侵袭,铺天盖地的香气勾缠着沈忘州绞紧蜷缩的手指, 像安慰,又像连一根手指都不放过的病态占有。
不住开合的嘴唇痴迷地吞咽着空气里的冷香,像中了发作极快的药,身体应激似的绷紧到肩胛旁凹陷出一道挣扎的弧,肩膀又难以压抑地松垮下来,主动凑近冰凉的存在,任由仙袍染上湿漉的泉水, 仙袍全部湿透了, 黏腻紧密地贴附在皮肤上。
衣物潮热的明显不适感在身体表面蔓延,感官却与沈忘州作对一样反而变得敏锐,捕捉着身体的变化,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明明只是染了些水汽。
一切都变得荼蘼不堪。
维持生命的呼吸被掌控,窒息感稍有一丝增强,神经就紧随着紧绷, 心脏剧烈跳动, 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掐握住颈子彻底消亡。
鲛人的手指比人族多了一节指骨,更加修长有力, 苍白的肤色映衬着淡色的指甲,漂亮得妖异。
可以轻易撕开皮.肉的尖锐指甲漫不经心地划过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的脖颈,指腹陷入脆弱的皮肤,在绷紧的侧面留下深深的指痕。
像披着温柔皮囊的捕食者撕咬吞噬前对猎物的怜惜和耍弄,与施.虐般的力度截然相反,拇指细致地安抚着不住吞咽的喉结。
沈忘州小腿无意识地在水面碰过,又抬起。
湿漉的鲛尾随着胤淮的动作在水面与水下浮动,鳞片湿滑得挂不住水珠,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下,激起一阵阵旖旎的涟漪。
嘴唇单纯热烈地触碰,像大雨里一颗颗裹挟着力度的雨点砸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湖水的每一处角落都在氤氲波纹。
沈忘州握紧拳头,沉溺地感受着夜晚微风的拂动,可脖颈上的力度足够残忍,仿佛下一瞬就能割开喉咙让他死掉。
不可自拔的温柔和随时丧命的危险同时灌注,沈忘州像一只被过分使用的容器,尖锐的冰与滚烫的水同时倒入瓷瓶里,随着疯狂的晃动,瓶身渐渐浮现出一丝丝稠红似血的裂纹……
胤淮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掌心里疯狂颤栗的灵魂,白色的眼睫半遮住妖冶的眼珠,也遮住了幽深蓝色里的痴迷残忍。
洞悉一切的鲛人看透了沈忘州试图藏匿的所有,知道他喜欢崩溃边缘的亲吻,明晰他口是心非的颤动,更享受他自以为肮脏不堪实则让人坠入地狱的裕涩。
颈间的手愈发收紧,氧气再也无法供给滞闷的呼吸,沈忘州身体下意识晃动挣扎……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忽然收紧,指节弯曲,锋锐的指甲刺破潮红的皮肤,随着沈忘州挣扎的动作,纤细的伤口绵延出一道几寸长的裂痕,缓缓流淌出鲜红刺目的血。
沈忘州含糊地喊出他的名字:“胤淮——”
话音未落眼睫忽地颤了颤,嘴唇被强势地再次吻住,呼吸被更加强势地剥夺,除了喉咙里意味不明的音节外,没有一丝说话的余地。
抓握着紧贴在胤淮湿漉长发的手随着身体的动作向下挪动,落在肩胛,又转移着抓住了胤淮的肩膀。
比起曾经受过的各种血腥至极的贯穿伤,脖颈上的伤口连轻微的疼都算不上,但在此刻的情形下,感官被迫放大无数倍……
脑海里出现被割喉的幻觉,血液顺着细长的伤口流淌,他捂紧喉咙无法呼吸,狼狈地睁大眼睛想要大口喘息,却连嘴唇都被堵住。
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沈忘州从幻觉中清醒,一滴汗顺着仰起的下颌滑落,在喉结上留下一道晦涩的痕迹,落入锁骨的凹陷……
完全被胤淮所掌控的感觉让沈忘州轻轻皱起眉,用最后的力气一口咬住胤淮的唇,凶狠里是藏不住的舍不得,他强迫自己向后躲开,掐住胤淮肩膀的手抓住冷白发丝用力向后一拽——
一吻终了。
明明才过了一小会儿,沈忘州却觉得这样畅快的呼吸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靡丽稠艳到引人堕落的鲛,对上那双含着潮湿涩意的黛蓝色竖瞳时,沈忘州呼吸一滞,不停起伏的胸口也随之停下。
妖异的竖瞳,和泉水下摇曳的长长鲛尾一样,清楚地告诉沈忘州,此刻半拥着他的胤淮,并不是人族。
诡谲美丽的鲛人。
这样漂亮到不敢对视的存在,却重欲到饥渴,完全超出人族的强烈需求几乎要从那双竖瞳里满溢出来。
薄唇微微勾起一点弧度,狭长冷冽的凤眼紧紧锁定着沈忘州,用潮热的眼神将他一口一口舔舐殆尽。
沈忘州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掌心抵着胤淮的肩膀,向后不明显地躲了下,在看着那张眼含笑意的脸时,又不堪诱惑地向前靠近。
如果胤淮是吃人的妖,沈忘州早就被吞食到腰间,失了双腿了。
“让我……”沈忘州干涩地开口,眼神费力地离开那双湿漉的眼睛,落在水面之下,被浮动的发丝遮盖的鲛尾上。
他一手抓着胤淮的肩膀,弯下腰身,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再次靠近水面:“胤淮,让我看你的鲛尾,你的头发太长了……挡住了……”
柔软的耳垂被冰凉的指尖捻住,沈忘州肩膀一耸,偏头想要躲开。
冷白到晃眼的脸从眼前消失,他哆嗦着感觉脖颈一湿,并不尖锐的刺痛和滑腻柔软的感觉同时出现,剧烈地开始折磨颤动的神经。
皱紧的眉。
柔软的唇。
长长的伤口被安抚,又凉又软的那一点用放慢几倍的动作,耐心十足地,一点一点收集溢出的血珠。
那一点温软地碾过伤口泛红的边缘,沈忘州好似被一块浇了糖浆的凉糕覆盖包裹住脖颈,一只看不见的手按着那块滑腻的凉糕,上下滑动着,让湿漉的糖渍遍布伤口。
溢出的血液消失在力度浓重的温柔里,沈忘州眉心脆弱地蹙着,从伤口处绽放的痛楚与颤栗融在一起折磨他,胤淮清楚地知道他最喜欢什么,总是用这个来将他击溃。
挺直的脊背难忍地绷紧成一条直线,又在颈间愈来愈重的引力中不堪承受地弓起,肩膀在僵硬下不明显地抖着,两只手同时按在胤淮的肩上,意味晦涩地时而推开时而抓紧。
曾经无数次嗅过的,冷冽诱人的香气沁入鼻尖,悄无声息地入侵,融进每一丝血肉每一块骨骼,一声声清冷慵懒的呓喃从灵魂深处响起……
好像冥冥中浮动的微弱气流,缓慢地拨弄着灵魂的颤栗,在虚空中凝聚出一颗殷红的种子,极轻极缓地种入魂魄,静静地等待名为爱意的枝丫深深扎根,挤碎坚硬的外壳,伤口里流出滚烫的血液,浇灌种子……
纤长浓密的银色眼睫微微垂落,黛色竖瞳里氤氲着将人淹没溺死的涩意,高挺的鼻梁紧紧贴在爱人脖颈滚烫的皮肤上。
冰凉的薄唇似抿非抿地徘徊在泛红伤口的边缘,舌尖饥饿地细细碾磨过鲛人锋利的犬齿,灵魂上的颤栗与隐忍清晰地传递,满足着病态的渴望。
沈忘州眼底渐渐覆上一层水雾,胤淮像要对自己造成的“意外”负责,尽心尽力地恢复着那一道伤痕。
那条被划开的细小伤口经受不住柔软的温润,疼痛里滋生出另一种让沈忘州指尖发麻眼前模糊的感觉,无处可逃地越涌越多,顺着那道红色痕迹蔓延至弯曲的脊椎,直到紧绷绷的腰都诡异地瘫软了,也不肯停下,只能仰起脖子毫无用处地躲避。
开口时,嗓音已然沙哑,混着节奏尽失的呼吸:“……胤……淮!伤口不疼,不用管了,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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