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丧低头,从腿侧抽出军刀,毫不犹豫地,一刀扎在了颜势阅的心脏上!
一刀仍不够。
他额间红蓝光再次以秒速闪动,强大的恨意支撑着A1和他同在,他们抽出刀,将人从地上拎着,拖在身后。
他们一步三摇地往前走,一直到离开铃山公墓的门口。
“南丧……”颜势阅口中溢出大口血液,“放……放过我……”
听不见……
到空旷之处,他们松开手。
颜势阅躺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呼喊着:“我不……小羽……小羽……”
南丧虚弱地坐下,在自己腿侧摸了摸,没有摸到以后又在胸口摸了摸,终于找到那颗军方标配的燃油球。
他撑着地面起来,站不稳,跌了两步,周拙从后面接住他。
南丧动了动唇,说不出话了,如同和A1共同握着手一般,将燃油球往前用力一掷。
燃油触到颜势阅的衣角,火速燃烧起来。
红色装点了无尽领域,火焰中仿佛听见颜势阅痛苦的喊声。
他们笑了笑。
爸爸。
我杀掉他了。
热气蔓延过来,周拙单手将他揽进自己怀里。
A1的意志在瞬间消失,南丧伏在他肩头,目光涣散的看着远方,那里黑色的影子在动。
影子颤抖着掏出了什么,抬起来对着他们。
南丧看见了,那是枪!
他猛得一动,撞过揽着他的周拙,可力气只够撼动周拙侧身。
“嘭!”
原本瞄准了周拙心脏的子弹,因为尹航力气不足,阴差阳错地打中南丧额心!
南丧没有感觉到痛。
他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控制权,下一秒,他不能思考了。
他来不及看周拙一眼。
来不及看辛辅一眼。
周拙几乎是在听见开枪声的瞬间,反手拽过南丧。
但终究没有比子弹速度更快。
他愣愣地看着南丧额心被子弹穿过的血口,和他睁着的失去光亮的双眸。
良久,铃山公墓前爆发无人可以辨认的嘶吼,痛苦而震彻。
周拙放下辛辅的骨灰,颤着手抚摸南丧的脸颊。
体温模拟器失效,南丧的皮肤甚至不是温热的。
周拙额角青筋爆出,血红的一双眼往远处寻找。
蝼蚁般握着枪的尹航企图再次杀害周拙,却不够力气,一枪出去,子弹偏移到周拙脚下。
周拙将南丧的身体轻轻放在辛辅的骨灰旁边。
军靴踩过干燥的泥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周拙一步步过去,无视他对着自己开枪。
最后一枪开完,无论他再怎么扣动扳机也只有徒劳的咔哒声,周拙踩住他的手,缓慢地蹲下身。
对上周拙视线的一瞬,尹航感受到了人生中莫大的恐惧,他看着周拙的手向他伸来,恐惧地尖叫着。
周拙的手托着他的后颈将他上半身拎起来。
颈部后仰,被军刀割开的口子撕裂,血液「噗」地一声高高地喷溅出来。
他扯住尹航的头发将他头一点点往下拽,那口子越来越大。
尹航在缓慢的时间里感受到手脚变凉,血液争先恐后地从喉口流出,最后他的后脑勺被周拙折到了后背。
「咔」。
脊椎也断了。
尹航闭不上眼睛,在最后一刻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和身体分开了。
在他彻底失去呼吸后,周拙将他轻轻扔下。
他回到南丧身边,确保自己身上没有沾到一点尹航的血,才将人重新拥进怀里。
第85章
阮北在列塔尖门口找到周拙。
他的车闯进来,一个漂移停在曾经他为南丧自伤的台阶下。
阮北挺纳闷的,自动驾驶普及后这么多年,周拙都没亲自开过车,今天是什么事急成这样。
不过还是大事要紧。
他兴冲冲地上来,和背对着自己正在下车的周拙说:“夏博士一直给你电话你不接,他说他研制出血清——”
周拙却一把将他推开。
阮北压根没防备,被一把推倒在地上。他呆了几秒,迷茫地抬头,见周拙打开后座车门。
目光不自觉瞟到了车里的南丧。
他额上有血迹,还有一个红色的血洞,阮北立刻爬起来,凑上去问:“南丧怎么了?”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周拙的脸。
血红的眼睛,未干的泪痕,和铁青的脸色。
阮北心底一凉。
他从来没有见过周拙这幅模样。
周拙抱着南丧,几乎是用跑的去了电梯方向,阮北也赶紧跟上。
电梯下行时,阮北摸了摸南丧垂下来的手,随后猛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冰凉的。
下一瞬,电梯门打开,周拙就出去了。
研究所里,夏维颐还沉浸在成功研制血清的快乐中,他摸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兴奋地指挥庆源:“再,再找些病例来,受试者还不够。”
庆源扭头,正巧碰上周拙进来,喜气洋洋地大声调侃道:“这里倒是有个现成的,不知道你敢不敢用。”
好景不长,周拙无视了庆源的小脸,径直将南丧放下,扯过正准备邀功的夏维颐,几乎是扔一样地把人扔到了南丧身边。
“哎哎哎……”夏维颐摸着床沿才站稳,“周拙,你干什么啊,我……”他被强制低头看清楚南丧的脸,和他额头上的血洞。
霎时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
周拙不能说话,只是将他后背按了按,让他赶紧想办法。
夏维颐抖着手触摸南丧的额头,又轻轻托起南丧的脑袋,从后面摸到了还没干涸的血液。他不敢呼吸,慌张地往下,摸到心脏。
南丧全身上下,都是冰冷和安静的。
或许这已经不是南丧,而是用类皮肤材料包裹住的金属机器。
夏维颐鼻尖涌上一股酸痛,他倏地转头抓着周拙的双臂:“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周拙揪开疯狂的夏维颐,将他重新按到南丧面前。
“你按我有什么用!”夏维颐冲着他咆哮,“他的核心处理器就在大脑,额心是控制器,两样都碎了,你叫我怎么办!
你厉害的话,你来啊!你是他的Alpha!为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与他相碰撞的,是研究室里出现的沙哑可怖的吼声。
周拙揪着夏维颐的领子,如同要吃了他一般,将他死死地盯住。
他不断地发出没有人听得懂的声音,眼中的恨意庞大到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夏维颐和他互相瞪着,最后不争气地流下眼泪,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周拙喉头哽塞,在夏维颐的泪水从下巴滑下去滴在他手背后,松开虎口,放下了夏维颐。
“我……我不知道……”夏维颐低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双眼无神地左右寻找,“我,我试试……我一定要试一试……”
周拙眸中冒出一星半点的光,身侧的手紧紧掐住,骨节泛白。
夏维颐抹干净脸,定了定神,他看南丧的遗体,抿唇沉默许久,颤着声音和周拙说:“我必须要拆开,才知道……”
话没说完,周拙的拳头砸向了他耳边的墙壁,嘭的一声。
夏维颐捂着耳朵躲开,却也没有再对周拙发火。
他比谁都明白南丧对于周拙的重要。
自从周拙双亲离开后,周拙从一个还算活跃的少年变得不近人情,独来独往,和谁都无话可说。而这种沉闷和孤独在他接管军方后愈演愈烈。
他几乎变成了一个只会工作和战斗的机器。
夏维颐觉得,他胸膛里没日没夜跳着的,根本是一颗机械心脏。
好巧,他遇见了同样拥有一颗机械心脏的南丧。
而那确是全世界最柔软的人。
“行行行,那先不拆……你别急,我再叫一些人来,大家共同商量一下,总会有点办法的。”夏维颐擦着快步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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