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嗣(231)

　　周围人讲话的声音更大了，他们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语被讨论的当事人听见，毕竟使用这种本土语言的人数和小镇的面积一样是成正比的。

　　“哈，一个伟大的侦探，他来自伟大的xx帝国。”

　　一个男人用十分嘲讽的语气说道，xx帝国也不是指真的帝国，只是一个出名国家的嘲讽称呼。

　　“我们的侦探看起来还是和来时一样邋遢，瞧他这样子，我真担心他过会出门就会栽倒在水沟里面去。”

　　“说不定他会把自己挂在树上去呢，他的精神看起来本来不正常。”

　　“可能是任何一个精神病院出来的人都是侦探，毕竟他们总是传出其他人都听不懂的谣言，然后再用其他人都听不懂的逻辑去解释它。”

　　“侦探？狗屎侦探，我们波西塔没有秘密……”

　　波西塔没有秘密？

　　江辞耳朵动了动，把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缓缓嚼了嚼。

　　撒拉弗吃了两块鹿肉后就不在动手了，只是端着装着啤酒的磨砂玻璃杯温柔地注视着江辞，其实也不一定是温柔，只是他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温柔。

　　江辞把牛肉咽了下去后，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后，对着他们问道：“我吃饱了，你们呢？”

　　撒拉弗：“我好了。”

　　小鹿端起旁边的杯子咕噜咕噜几口把剩下的啤酒都喝光了，然后嘴巴一抹就对着江辞叫道：“妈妈，我也好啦！”

　　江辞也拿了一张纸把他的嘴巴擦了两把，然后又让他仰着脸仔细看了看，确定真的

　　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油脂以后，叫来了服务员。

　　“你好，先生，一共是315琼拉。”

　　琼拉是这个国家的货币单位。江辞没有多说什么，爽快的付了钱。他递出去了一张青绿色的纸币，上面有一些植物和花卉图案，还有一张暗黄色的纸币，上面有些波浪纹的凹凸纹路。

　　服务员接了过去后，还找回给了他几个银色的银币。

　　江辞拿着这些银币只觉得不方便，他现在又发现这个美丽城市的第二个缺点了，这里还没普及移动支付。

　　他想了想，最后把银币递给了撒拉弗，带着调笑地语气说道：“你的小费。”

　　撒拉弗伸手，银币落在他手上的时候发出了好听的声响。

　　他眼睛泛起了细微的波澜，他接着江辞的话说道，“那我是不是得更加努力地服侍您？”

　　江辞被他话逗笑了，他更加明显的笑了起来，十分肯定地说道：“当然。”

　　小鹿用一脸没眼看的表情盯着他们。

　　江辞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们变得显眼，不少人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包括那个侦探。

　　他的眼睛满是警惕，还有几分探究，江辞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和他对视上了。

　　他对着那个男人笑了笑，还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人类，江辞向来是不吝于展现自己的友好态度。

　　那个男人也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笑完了以后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正常，立刻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更加警惕地看着江辞。

　　不过江辞打过招呼后，就直接带着撒拉弗和小鹿离开了。

　　格里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他被吸引住了，就连水杯里的啤酒滴在了他的腿上他都没注意到。

　　“这里，怎么会有……祂们来这里干什么？”

　　小镇的街道很短，店铺也很少，江辞他们在一个卖各种盘子的店铺里停留了一会儿，那个店铺里有很多不同的材质、形状和花纹的盘子，它们看起来十分美丽，但是实用性好像不太强，更像是一种装饰品。

　　江辞挑选了一套银白色的盆子，上面有天使降世的花纹，两只天使从云层中飞下来，它们有模糊的人类形态轮廓，没有面貌也看不清楚性别，整具身体上最显眼的就是它们背后的翅膀。

　　巨大的洁白羽翼上面的每一片羽毛都经过了精细刻画，上面还有些圆形的模糊光晕，江辞觉得应该那些是天使的眼睛。

　　它们应该和撒拉弗相似。

　　画面的下半部分画的是死去的人类灵魂从尸体中飘出，然后欣喜地往天使怀中扑去的画面。

　　店主用非常不标准的英语在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们卖得最好的一套盘子，如果你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请一定不要错过它，是一些纯洁的少女制作了它们，那些少女还没来过月经，也没有见过男人，哦当然男人们却总是渴望她们的……波西塔是虔诚的，曾经得到天使的眷顾。”

　　“它能用来呈放食物？”

　　听了半天后，江辞先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店主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一脸你怎么会这样问的表情。

　　“当然不行，它们如此精致，它的作用从诞生开始就没有和油腻腻的食物做伴这一项，把它们放在高高的柜子上不好吗？”

　　江辞：“……”

　　虽然知道它们没什么用，江辞还是花钱买下了，价格昂贵，几乎是他们晚餐价格的三倍。

　　店主用一些浅黄色的纸包装了它们，然后装进了袋子里递给了他。

　　江辞先是摸到了最外面的纸，很光滑，是非常厚实的防水纸，他的手指穿透了它们，触碰到了里面光滑的瓷面。

　　他感觉

　　到了一股灼热的温度从下面的盘子里冒了出来，就像是一片凝聚的日光，从指尖窜进了他的身体里。

　　滚烫，灼热，好像还有复杂的浓烈情绪，不过江辞还没来得及分辨它们就消失了，他只能确定这确实是撒拉弗的力量。

　　撒拉弗贴心地向他解释道：“我有很多的人类信徒，他们对光和“纯洁”十分渴望，使用了很多方式企图得到我的注意，长时间的祈祷，饰品和雕塑……我偶尔也会带走他们的灵魂。”

　　“你带走人类的灵魂做什么？”

　　撒拉弗：“揉成光团，或者直接吸收掉。”

　　真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呢，江辞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第二天一早，格里就停在了波西塔小镇的镇尾小楼面前。

　　他在门口的空地上转了整整十六圈，然后才正式停在了大门前。

　　“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们，探索神秘的道路上总是危险的，危险但是迷人，面对迷人的女郎需要永远保持坚定……没有什么是无法接受的，也没有什么是不可接受的！”

　　“呼！哪怕这里突然聚集了三个邪神，也没什么是不可接受的！”

　　他盯着门把手认真地做了一番乱七八糟的心理建设，甚至还摸出了一个黑水晶吊坠做了一次简单占卜。

　　他也不敢占卜门里的东西，他只是占卜自己，占卜结果显示，一个小时后的他依旧是活蹦乱跳的，这个结果让他稍微安心了些，心跳从一百八降到了一百五。

　　折腾了一番后，格里终于伸出了手，往门上敲了敲，敲三下后，停下，然后重复。

　　声音不大不小的传了进来，江辞从沉眠中醒来，他现在很少做梦了，因为梦境很容易幻化成现实。

　　他的手从撒拉弗的腰上收了回来，然后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他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把脸埋进了撒拉弗的胸里。

　　美好的清晨应该是被爱人的吻唤醒，而不是被楼下的敲门声吵醒。

　　撒拉弗的手也从他的肩膀上滑倒了他的背上，“需要解决掉吗？”

　　江辞打了一个哈欠，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去见见他。”

　　小乖已经先他一步跑出去了，在随着几声狗叫以后，江辞又听到了人类连绵不断的尖叫。

　　“狗，放开我——”

　　“啊！你不是狗，你是猎犬，猎犬为什么会在这里！回到你的时间去！！！”

　　“猎犬滚开，先生，先生你在吗？”

　　二十分钟后，披着一件薄外套的江辞和格里一起坐在了餐厅前。

　　“包子还是面包？”

　　“面包，谢谢。”

　　格里拉了拉自己被小乖扯烂的衬衫，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辞。不敢置信，一个邪神竟然问他吃不吃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