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嗣(170)

　　R 市本地分局的人戴岚山不够熟悉，但是奇珂珂是他从云市带过来的，对他还算了解，他不觉得这种反常情况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可能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我已经让吴思雨去找他了。”

　　黄无恶对奇珂珂的了解更深，奇珂珂就是一个单纯的中二病少年，年轻，脑回路直，且充满了热血，喜欢英雄也有一点英雄情节。

　　他估计着他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救人或者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没来得及赶过来。

　　戴岚山点了点头，眼神又看向了 R 市分局的局长。

　　那个人高马大的北方男人立刻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局里的人我了解，他们平时都是十分优秀的员工。并且我们也有定期做心理测试，上一次测试就在上周，我发誓他们各方面都在安全范围之内。”

　　“尽快联系上他们。”

　　“好的！”

　　另一边，王良现在正带着人清理着一些发生了不可控变化的危险地点。

　　一个人的恐惧就只是给周围的环境蒙上了一层纱，而无数个人的恐惧却可以完全把周围的环境包裹。

　　一层又一层，那些正常的建筑物就裹上了一层血肉的壳，把它们变成了像鬼蜮一样的可怕场所。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他们小心地在市中心图书馆建筑物外面的墙上攀爬着，这个大楼之前有着明亮的浅蓝色外表，但是现在都变成了一种凹凸不平的暗黄色的皮肤模样。

　　等到了最顶上的一层的一个窗户的时候，王良从那个变成了气孔一样喷发出气体的窗户看进去，他看到里面的那些整齐的书架变成了一种巨大生物的突出的骨头，中间的那些用于看书的桌子和椅子变成了对称的肺叶，一动一动地缓慢地呼吸着，天花板上有着一些鼓动的血管里面沽沽地流动着液体。

　　他深吸一口气，就像是跳回海里的鱼一样，顺滑地呲溜一下就进去了，跟在他后面的人也紧随其后，跟着他落在了里面。

　　他们动作很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王良看了一眼地上，地上散落着一些书籍，新的旧的彩色的和黑白的，乱七八糟地从书里剪下来的图片。

　　图片是一些美丽的星系，幽深的黑洞，海岛上面奇怪扭曲的雕塑，少见的畸形儿，一些奇怪带着神秘图案的金饰……这里的人很有耐心地收集了它们。

　　他们走过了这片区域，里面的地面变得更加柔软，那些柔软的地面上插着一些人类的身体，就好像冰淇淋里面插着一些棍子一样。这些人类的脑袋已经被取走。

　　他们绕过了这些被损坏的人类身体，渐渐地走向了房间的中间。

　　很快，他们就在房间的中间看到了一个脑袋像是有普通人类三倍大的人形怪物，它趴伏在一张血淋淋的桌子面前。

　　它的眼球有点突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挤出了一样，它认真地端详着自己桌子上的一个才从人类身体里面才取出来的新鲜脑子——颜色还是粉白色的。

　　王良动了动自己从腋下长出来的两根奇怪的类似畸形人类手臂的副肢，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它在干什么？打算吃人脑火锅？”

　　这种认真对待脑花的神情，他以前也只在火锅店中的后厨看到过。

　　他的声音明明很小，但是还是激怒了那个仿佛在认真工作的怪物，它从桌子上抬起来了头来。

　　一个过大的脑袋和一张变形的脸。

　　王良脸色顿了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他语气惊奇地说道：“让我看看，你有深深的恐惧，是伏行混沌关照了你，还获取了禁忌知识，门外之物给予了你回应，等等，你竟然是把这么多脑袋融合在一起，融合的力量，洛兹先生竟然也被你吸引到了注意力……真是个幸运儿，经受多重污染还能保持这个样子。”

　　那个怪物从桌子后面似乎想站起来，明明只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但是对它们来说却十分的困难，因为它们过大的脑袋。

　　“你们是谁？”

　　普通的年轻男人的声音，语调奇怪，带着一股不同的人想用自己的发声习惯说话但是最后只能发出一道声音的诡异感。

　　“当然是来解决你们的人。”

　　王良向来是反派死于话多这个结论的忠实拥护者，即便他并不是反派。

　　他像鱼一样滑溜的身体朝它攻击了过去，他的四根手臂直接抱住了它的的脑袋，覆盖在他身体上的那些浅灰色的带着古怪气味的液体就像是浓硫酸一样，溅到了那个怪物的身体时发出了一股焦糊味儿。

　　那个怪物的脑袋柔软得不可思议，那里面没有头骨的支撑，只有一堆脑组织的聚合体。

　　在一声说不上是悲鸣还是惨叫的声音过后，图书馆里面那些巨大的肉块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加入我们，加入我们，每个人类就只是一个小瓶子，只能装一个瓶子的水……把所有人类打碎后重新粘合，我们就可以变成海洋……”

　　后面部分的话语就好像一个温柔的女人在他们的耳边低语。

　　“谢谢，但是我对你们公用一个身体的想法不感兴趣。”

　　在几个人的围攻下，没过多久，怪物身上巨大的脑袋落在了地上，就像一个熟透了的南瓜一样在地上洒出来了一片红红白白的东西，它彻底死去了。

　　“结束。”

　　王良变回了人拍了拍手，确定这里的东西死掉后，就从自己的怀里摸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看了一眼，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摸出来了一个黑色的签字笔。

　　“市图书馆，解决。”

　　他捏着笔想在本子上划上了一个勾，结果那个笔像是和他作对一样死活不能出墨。他咬牙切齿地用笔尖在本子上狠狠地画了好几下，最后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后，才一脸满意地把小本子合上了。

　　“老大，下一个地方去哪里？”

　　王良看了他一眼，把本子往自己的口袋里一放，就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对面城区的廉住房，婴儿的诞生地。”

　　……

　　吴思雨找到江辞他们的时候，江辞他们正在超市门口吃着香甜的蛋糕。

　　本来江辞的肚子也不饿，也不想吃这里面那些奇怪的东西，但是奇珂珂在他的面前拿着面包啃得像几天没吃饭的小猪一样香后，他就没经得住诱惑，跟着他一起吃完了一整包切片面包。

　　小鹿也跟着浅浅地尝了一口以后，就不感兴趣地跑到周围去吃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去了。

　　等吃过了面包以后，江辞的胃口就被打开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奇珂珂也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感觉没吃饱，然后他又从超市里面搬出来了一大堆的蛋糕。

　　江辞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草莓蛋糕看了看，小盒子里那个切成了三角形的糕体上点缀着一颗闪着诱人光泽的大草莓。

　　他拆开了盖子，甜甜的奶油味道和浓郁的草莓香就扑面而来，美食的味道让他脸上的表情都舒缓了下来。

　　因为他的脸的原因，这一瞬间所有看着他的人，都感觉自己仿佛到了一个放着钢琴曲的高级餐厅。

　　“闻起来不错。”江辞夸了一句。

　　奇珂珂也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赞叹道：“怪不得这一小块蛋糕卖这么贵，原来真的是有真材实料的。”

　　江辞拆开了一次性的吃蛋糕的勺子，挖了一勺放进了嘴中，他敛着眉眼品尝蛋糕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神性。

　　奇珂珂就傻傻地盯着他，连嘴里的面包都忘了嚼。

　　一个温柔沉静地中年妇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那边的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她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江辞的面前，注视着他。她的目光坚韧哀痛，就好像是失去了所有孩子的绝望母亲，也像是暴风雨中破碎摇晃，但是依旧扎着根的可怜小草。

　　江辞抬起了头，眼睫毛在他脸上打下了两片小小的阴影。

　　那个女人对着他问道：“你说神不爱世人，那么谁会来拯救我们呢？”

　　江辞顿了顿，然后说道：“很多人……包括你们自己。”

　　这个答案显然那个女人的意料之外，她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一点茫然无错，眼神也懵懂了起来，这让她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探索这个世界的单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