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他洗去了记忆(203)

　　小孩在睡觉很乖, 头发软趴趴的搭在头=额头上和枕头上，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已经合拢，睫毛上下交叠, 卷翘地就像两柄打开了的精致扇子。

　　但还是太瘦了, 下巴尖翘翘的，如果摸上去说不定都戳手。

　　秦牧野没有打扰熟睡的容秋。

　　福利院的小床木板都不是很好, 稍微幅度大些，床板就咯吱咯吱地响，白天秦牧野已经试着躺过了，所以晚上他回床上时，动作很轻。

　　小家伙睡得很熟, 他睡在旁边的那张单人床上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容秋的鼾声, 声音微微弱弱的，但又很有节律。

　　灯已经关了，窗外的月亮朗照一片, 他的眼皮也渐渐发沉，这是他来到异世界的第一晚, 没想到轻易就入了睡。

　　-

　　次日，外面一阵喧嚣。

　　似乎是小孩跑动吵闹的声音。

　　秦牧野郁躁地皱了皱眉, 一双绵软的小手却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眉骨，秦牧野愣怔几息，睁眼就看到某个已经洗漱干净的小卷毛踮脚趴在他床边，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水渍未干的痕迹。

　　容秋的眼睛又亮又大，此刻对上秦牧野的视线时, 还亮幽幽地闪着细碎的光。

　　“漂亮哥哥~早安吖~”

　　今天的容秋远比昨天更熟络, 脸蛋干干净净的, 从头发已经能看出在小家伙极力保持着自己的体面。秦牧野没有伸手揉乱容秋梳好的头发。

　　“漂亮哥哥！这边洗脸脸！”

　　“漂亮哥哥！这边吃饭饭！”

　　容秋的话通顺了很多，再也不像昨天那么磕巴。

　　秦牧野微挑眉梢，难不成小家伙的结巴还由亲疏关系来定？

　　如果容秋知道自己正被腹诽为“小结巴”，容秋一定委屈巴巴地解释自己不结巴。但现在，容秋只美滋滋地坐在床上，踢脚看着漂亮哥哥取来一件又一件漂亮衣服。

　　大象的，兔兔的，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体恤都有。

　　哇！还有小机器人！

　　秦牧野展示到第五件，容秋本就透亮的眼睛愈发亮堂起来。

　　还是那句话。

　　太好懂了。

　　“要这件？”

　　“要要要要要要！”

　　秦牧野忍俊不禁。

　　他把这件印有动漫机器人图片的衣服单独挑出来，又配了一条同种颜色的小短裤，袜子都是白色的款，但袜子的最边缘印有一枚黄色的小太阳，脚上的鞋也是新的，容秋很是爱惜，踩在地上都轻轻的。

　　很明显，小孩很喜欢这套衣服。

　　“漂亮哥哥！”

　　“嗯？”

　　“秋秋给你买！秋秋变大以后！”

　　小孩不会说长大这个词，但“变大”同样很具有童真童趣，秦牧野实在没忍不住，捏了捏小卷毛的脸颊，看起来肉嘟嘟的，但贴上去没有多少的肉。秦牧野心里默默地长声叹气，看来还得养。

　　那是不是他养，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

　　早上九点四十七分，一辆限量版的黑色跑车停在福利院的门口。

　　从上面下来的男人穿着一双黑色的手工西装，脚踩皮质上佳的黑色皮鞋，大概让人难以忽略的是男人那一双蓝色的眼眸。

　　蓝色不算深，但在阳光的照耀下，男人的瞳仁很是清透。

　　他点开了手机，沉沉地反吸了一口气。

　　他和上司的弟弟并没有很熟，他只是资本家手中的打工仔，要不是这位小少爷已经被他的上司带过来实习，他也不会象征性地留有小少爷的电话号码；他常驻外派，出差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要不是这次小少爷给他拍了一张小孩子的图片，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解决那边的事情，回到总部这边。

　　他的确有个弟弟。

　　但他从来没有对外说过，他有一个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弟弟。

　　三年前他的父母带着弟弟出省检查，路遇车祸事故，他的爸爸妈妈都葬身于熊熊燃烧的轿车之中，但官方过来鉴定却没有第三人，也就是他弟弟的骨架。

　　他只能怀着缥缈的希望。

　　在外一直寻找着。

　　那是他的亲弟弟，但凡一日没长出他弟弟的尸骨，他就当他弟弟还活在这个世上。

　　而现在。

　　秦牧野发的小孩的照片和他弟弟一模一样。

　　尤其那双雾蓝色的眼睛。

　　他们的爷爷具有标准的Y国血统，金发蓝眼，他们的父亲没有继承到，但他和弟弟都继承了爷爷的蓝眼睛。

　　-

　　容钦被保姆开门的时候，容秋正在张大嘴被投喂，一头小卷毛毛茸茸的，但身子骨瘦巴巴的，许是秦牧野衣服买得不对，小孩儿的小肩头溜了出来；但没办法，这件衣服穿到身上才显得大，原本世界的容秋喜欢机甲，这里的小奶包则过早地就展露出对机器人的喜好，挑衣服都挑有小机器人的。

　　秦牧野注意到来了人，但他还认真地给在容秋喂小点心，还有一小碗蛋羹。

　　这都是他私下点的，福利院的早餐他看着都没胃口。

　　容秋吃什么都很香。

　　容秋分外好养，秦牧野喂他奶黄小馒头，他就啃一口小馒头；秦牧野举起小瓷勺吹凉蛋羹以后，小家伙就张大嘴，“啊呜”一大口，将小瓷勺一口含了进去。

　　容钦忍住激动的心，他慢慢地逼近，精致小孩儿还在全身心地投入秦牧野的喂食大业中。

　　一边小嘴咀嚼，一边抽空叭叭叭

　　“啊~唔~”

　　“慢点，秋秋喜欢吃明天还有。”

　　“谢谢漂亮哥哥~”

　　小卷毛格外懂礼貌，把一小碗蛋羹吃完，他踮着脚把最后一个奶黄包递给了秦牧野：“漂亮哥哥吃~~~”

　　“秋秋。”

　　容秋的一头小卷毛如同鸟雀最轻柔的羽，在容钦极力克制下的声线下缓缓回头。

　　“！！！！”

　　“秋秋……你……还记得我吗？”

　　“呜呜呜呜呜呜……”

　　本该是血亲相认的美好画面，大人小孩儿都在哭，容钦还能克制，他毕竟成年依旧，但容秋就不一样，他就像失去了一段记忆的人一样，忘掉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福利院里，但他一直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很爱很爱的哥哥。

　　而现在出现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哥哥吖。

　　小孩就算哭，也是压抑着声音哭，声音细细弱弱的，如果不仔细听，还不知道容秋在哭，但是只看一眼就知道容秋剧烈的情绪波动。

　　如果不是秦牧野及时中断，小孩都快哭撅过去了。

　　“秋秋才吃饱，别让他哭那么久。”

　　要不是他想着小孩现在抱着的人是他的亲哥哥，秦牧野早就忍受不了容秋这么哭。

　　-

　　有了容钦在，把容秋接出来的事情指日可待。

　　容钦走了门路，只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DNA的检测结果就送到了福利院院长的手中。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不用看就能确定彼此的关系。

　　福利院院长却仔细看看。

　　容钦中间又签署了一系列的文书和公证，足足花了一个小时，容秋才成功从福利院里出来。

　　在夕阳落下前。

　　容秋已经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回家？”

　　“嗯。秋秋不记得了吗？”

　　小卷毛摇摇头，神色有些沮丧：“秋秋，记不得。”

　　因为没有小孩的安全座，所以容秋现在坐在秦牧野的膝盖上，而秦牧野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觉察到容秋的低落，秦牧野无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哥哥住秋秋家隔壁好不好？”

　　“哇！”

　　正在开车的容钦无情打断：“秦小少爷，据我所知，您现在好像应该还在公司总部实习，而且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抽不开身。”

　　容秋又重新低落了起来。

　　啊……

　　漂亮哥哥好忙的。

　　怎么办？

　　他两个哥哥都想要。

　　可小孩子需要做什么选择呢，想要就全要。

　　这是秦牧野给容秋的专属权利：“我不用去，我自主创业。”

　　容钦两个挑眉，只当这是秦牧野的少年意气。